陆念栖被他问懵了,这少年也太过敏锐了吧,自己一句话没说,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她看着少年锐利的眼神,莫名有些心虚,说多错多,便只点了点头。
十六依旧用审视的眼神看着她,明明是个才虚十岁的半大少年,却莫名看得人发怵。
陆念栖略想了想,还是开了口:“十六,这些年多谢你了,我这回大病一场,总算通晓了世事,往后这家里便不必靠你一人撑着了。”
十六年纪也不大,心思再老成也不过是个半大少年,闻言只是淡淡地道:“阿姐说的哪里话,通晓了世事是好事,不必多言。”
说完,便拿了之前带回来的纸包裹去煎药了。
陆念栖看着他的背影,颇为头疼,总觉得他并未全信。
这时,一旁的初一忽然开口,“阿姐,你别放在心上,二哥就是这性子。”
初一眼睛亮晶晶地望向她,还将那只竹编小鸟放进她怀里,还像个小大人似的拍了拍她的手,接着便跑去煮粥了。
陆念栖看着又好笑又感动,不禁想,若是两个弟弟都是这样暖心的性情就好了。不过,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恐怕姐弟三人的日子要更难熬了。
难为十六这小小年纪,要照顾年幼的弟弟和痴傻的阿姐,也难怪养成这样老成的性子了。
没过多久,初一便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白粥过来,要喂她喝。
陆念栖连忙接过来,“我自己喝便好。”
她看着碗里的白粥,不能说是粥,应该说汤更确切些,米粒只有寥寥数颗,喝上一口全是水。
陆念栖沉默了一会儿,她知道,这米已经算是多的了,在原主的记忆里,姐弟三人每日里吃的要比这更稀。
家道艰难,哪里能顿顿喝稠的呢?
她看着面前瘦得不成样子的小初一,心里不是滋味。
刚刚她还想着,还不如就死在那场泥石流里,也不用到这破地方来遭罪。
但现在,亲眼看着姐弟三人贫苦的日子,却又于心不忍。
既然自己来到了这个地方,那说明冥冥中自有安排。
她有手有脚,还能继续做竹编,总归不会比现在更差。
陆念栖刚要喝,忽然发现自己手上还沾着尘土,灰扑扑的。
方才吃糠饼的时候已经快饿死了,自然管不了手上脏不脏。现下身上有了力气,虽然喝粥也碰不上手上的脏东西,但洁癖心理还是隐隐作祟。
陆念栖挣扎着起身,将碗放下,“我先去洗个手。”
屋里角落就有个铜盆,里面还装了水。
陆念栖走过去,刚要将手放下,却从水中的倒影中注意到,自己的脸也脏兮兮的,一道一道无规律的黒痕,像是拿木炭画的。
她没有多想,只当是原主疯傻时自己画的,鞠了一捧水将脸洗净,细细洗了一遍,盆中的水已经黑了,但还是能依稀照出清秀的人影。
陆念栖看着水中的倒影,愣了愣神,水中的面庞清丽婉约,分明和自己的脸一般无二。
原主的模样与她一样,名字也相近,难不成她们之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还没等她多想,余光却注意到十六在她身旁不知站了多久。
陆念栖见十六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忽然从原主模糊的记忆中找到一段,那是原主父母刚过世不久,十六拿着木炭在原主脸上涂画。
陆念栖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脸上的黑痕是他画出来的,不过她也立刻明白了十六的用意。他们无父母庇佑,在这村内也没有亲族可以帮衬,一副倾城面容对一个傻女而言并没有任何好处。
不过如今她已经醒了,往后自然不能天天拿木炭遮掩面容。
十六应该也想到了这点,所以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就转身走了。
陆念栖不由得再一次感叹这小少年的心思缜密,完全不像个才十岁的半大孩子。
陆念柒洗净了手,这才把那碗粥喝了。
等陆念栖慢慢把粥喝完,十六的药也熬好了。
她看着那碗黑糊糊的药,心里一阵抗拒。
以前她也喝过中药,那苦味是难以形容的,喝完漱口十二遍,药味也依旧清晰地留在嘴里。
十六将药端给她,“阿姐,趁热把药好了,冷了便要失了药性了。”
这样近的距离,陆念栖已经闻到了浓郁的药味,胃里一阵抽搐。
初一从兜里掏出一块方糖来,直勾勾地看着她,“阿姐乖,喝完药吃块糖就不苦了。”
陆念栖哭笑不得,但她又不是小孩子,哪儿能真撒娇不吃药,而且这也是为了她身体着想,古代不比现代,没打疫苗,随便一个小感冒可能都会要命。
她接过药,做了一番心里建设,接着便憋着气将药灌了下去。
即使是憋着气,那股苦味还是从舌根上传上来,让她直皱眉头,不过她没停下,直到药全喝完,才换了口气。
一换气,那股苦味便全涌了上来,胃里又有要翻涌的趋势。
初一眼疾手快,将那块方糖喂给她。
其实刚喝完药,再吃糖也依旧是苦的。
但陆念栖还是感激地看了初一一眼,这样艰苦的环境,那么小的孩子,能省下一块方糖给她,不管怎么说还是让她很感动的。
十六将药碗拿走,看了她一眼,“不傻了不还是和从前一样,喝个药还要人哄。”
陆念栖:“……”感觉自己好像被鄙视了。
十六将药碗拿去洗了。
初一则扒着床沿,巴巴地看着她,“阿姐,怎么样?不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