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是半开着的,几支迎春趁机钻了进来,一阵风将几片嫩黄的花瓣吹落到了萧唯身上。
她捻起落在鼻尖的一片,用手指轻轻摩挲,享受着柔软滑嫩的触感。
身下的床铺极为柔软,静静躺着便能听见屋外流水、蝉鸣与风吹花落的声音,清新淡雅的白兰花香不断安抚着内心的不安,而身体上全然消失的疼痛让她相信,自己又回到了人间。
她闭上眼睛,慢慢地按照心决运起了内力,体内真气乖巧地遵从着她的管控,刻骨的疼痛没有再出现。
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她的手慌乱地摸去腰间,不在!她被吓出一身冷汗,但一侧头,却发现那把雕花小匕首就放在床边。
萧唯深呼一口气,总算稍微放下心来,她猜测自己已经睡了很久,但依旧感觉很累,是那种绑着沙袋爬雪山后次日精疲力尽的虚脱感,就像四肢被打断了又重新拼凑起来一样,脆弱又疲软。
她强忍着睡意,手臂慢慢发力想要起身,而就在她勉强坐起的那一刻,房间的门被推开了。
来人是一个十分俊朗的年轻男子,与她曾经认知的好看不同,眼前人的皮肤并不白皙,而是一种健康的古铜色,但这并不影响他的英隽,反而增添了几分野性粗犷的美,与深邃的眉眼和高挺的鼻梁有着完全的适配度。
他的头发呈现一种自然的微卷,其中一缕被扎成了小辫用红绳绑着,耳朵上坠着的小橡果若隐若现,萧唯虽还未靠近他,却已经想象出他身上那种温暖醇厚的木质香气。
看着这个昏睡了四五天、生死未卜的小姑娘正眨巴着大眼睛认真打量着自己,木泓辰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他快步走到床边蹲下身,让自己的眼睛和她平视,柔声问道:“可觉得哪里不舒服?”
他灿若星辰的眸光和清润低柔的嗓音都让萧唯感到安心,她摇了摇头,轻声开口询问道:“这是哪里?”
“神隐山。”男子没有任何犹豫,平静地说出了这个地名,就如同在讨论晚上要吃什么一样寻常。
但萧唯听了却是吃了一惊,单他轻飘飘吐出口的三个字,放在江湖上必定意味着要掀起一场血雨腥风,无他,只因神隐山是武林公认的□□。
但……真的是□□吗?
她在脑海中调集着关于神隐山的信息,可惜翻来覆去都只有一句话:据江湖所传的□□,现任教主岑璧,其余不详。
萧唯从小对“据”这个字便没有好感,它一出现,便往往意味着表里不一,她知晓太多类似于“据……,实则……”的巨大反差,久而久之便形成了“白也是黑,黑也是白”的认知习惯。
江湖上不是“□□”的又有多少呢?她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木泓辰看她许久不说话,便以为她是被神隐山远扬在外的名声所吓到了,忙出声安抚道“别怕,我们……”
“我没怕”,可谁知那小姑娘率先打断了他的话,冲他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说出的话却让他这个小□□头子一时语塞,“毕竟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木泓辰无奈地笑了笑,看她精神状态恢复得不错,心中也欢喜起来,冲她伸出了手,“那么小妖女,认识一下,我是神隐山少主,木泓辰。”
萧唯握住了他的手,她的手被牢牢包裹在厚实温暖的掌心中,竟让她产生了一种久违的归属感,她张了张口,也想像他一样坦然地介绍自己,可最终还是什么都说不出,只能默默垂下头躲避着他的视线。
看她这副反应,木泓辰内心的猜想基本被证实,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声音里带着暖人的笑意,“你就在这安心养伤,过会外公……也就是现任神隐山教主会过来给你调息。”
伴随他的动作,他手上的精巧银环发出了悦耳的叮当声,萧唯被这声音所吸引,抬头去看,视线却最终停在了他的胸口处。
木泓辰的脖子上带着一副漂亮的银项圈,而在项圈上还有一条细细长长的银链,银链上除了挂着一个孔雀模样的坠子,便是一把枫叶大小、月牙形状的弯刀。
察觉到她的目光,木泓辰微微一笑将那弯刀解下来放到她手上,萧唯用手指轻轻摩挲着手柄处镂空雕刻着的山茶花,神色有些凝重。
“你认识?”木泓辰挑了挑眉,观察着她的每一个表情。
“不……不认识,就是觉得好看。”虽说极力掩饰,但木泓辰还是在她脸上捕捉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他接过刀,语气温润而舒缓:“这把刀……应该是你母亲送给我的。”
他抬眸看着她,萧唯咬了咬嘴唇,面色更加苍白,慌乱之色尽显,可还是勉强地笑了笑,一口否决:“少主大概认错人了……”
木泓辰闻言也不着急,依旧用着那般不疾不徐的语速,看着她的眼睛干净而纯粹:“江湖所传,予灵皇族女孩诞生,便是神灵再现,得之可成神,随之掌天下……如今我将你的身世这般说出来,不是试探什么,不是求证什么,不是要挟什么,更不会在以后对此加以利用。”
他的语气有一种毋庸置疑的真诚:“与你坦白,是想让你不要心存忧虑,整日忧思如何掩盖身份,我将你带回来,并非是因为你的出身,更多的,是为情义与道义。”
他垂眸看着手中的弯刀,目光变得悠远起来,“这把弯月飞山刀,是我五岁时去予灵谷参加予灵王大婚时王妃所赠,自那以后我便一直随身带着。”
“少主与……予灵王妃有何渊源?”萧唯依然没有放下防备心,即使她知道弯月飞山是沈醉生前最珍爱也是唯一贴身携带的暗器,也知道其中一把弯刀被她送给了故友之子,这和她如今的所见所闻都对得上,可她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祖母与当年沈家的当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