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循把螃蟹和石斑鱼放进蒸锅,等上了汽,便去客厅看江父的字画。 他以为他爸报这种班就是随便玩玩,没想到他的字还练得挺像模像样。 “我刚下岗那会儿还摆摊卖过对联呢,可别小看你爸。” 江父颇为自豪地站在书桌前。 江循看得手心发痒,也拿起毛笔临摹了几个字。不过父子俩的探讨没开始多久,客厅里就传来江母的喊声。 “阿循,吃饭了!老江,别折腾你那些东西了,墨水弄得到处都是!看着就烦!” 江父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收起桌上的宣纸和砚台。 “不写了不写了,吃饭去。” 江母做了四菜一汤,加上江循弄的清蒸石斑鱼和蒸螃蟹,摆了满满一桌。江父兴致很好,把珍藏的白酒拿了出来。 只是刚打开,就察觉到背后有道不善的目光。江父连忙把白酒移到江循面前,“我又不喝,给儿子喝的。我喝茶,儿子喝酒,总行了吧?” 江母冷哼一声,没有发作。 他爸估计是馋酒了,想着不能喝,闻闻酒味也好。江循无奈一笑,开了那瓶白酒。 “行,我陪您喝。” 这顿饭吃得其乐融融。江循很少有过这么放松的时刻,仗着自己酒量好,不知不觉间,他喝了半斤白酒。 吃完饭,他想要帮忙收拾碗筷,被江父拦住。 “行了,你是寿星,今天就坐着吧,碗我来洗。” “就让你爸洗,反正他一天天在家啥也不干。”江母切了西瓜出来,放在茶几上,“阿循,过来吃西瓜。” 西瓜又脆又甜,江循吃完两片,茶几上忽然多了张卡。 他不解地看着江母。 “妈,你这是?” 江母坐在他对面,酝酿了良久,才小心道:“我跟你爸想着,你不是三十了嘛,以后总要成家的,这要成家没房就不行。这卡里有五十万,应该够你付首付了。” 五十万…… 江循垂下眼,不自觉握紧了手掌。 两年前,他爸那场病耗尽了全家的积蓄。他把车卖了,又找叶汀借了二十万才凑齐手术费用。他爸妈的退休金很低,后续的治疗也都是他出钱。他们哪里还有积蓄? “妈,这钱从哪里来的?” 找亲戚借的吗?不可能,他爸生病后,他们家那些亲戚都对他们避之唯恐不及,生怕他们上门借钱。不是找亲戚,那就只能是…… 江母神情为难,“是……你康姨,你爸住院那几天,你康姨来看过他,说我们要是有什么困难直接找她就行。我们就……” 明明是在炎热的夏天,江循却觉得整个人如坠冰窖。 这是第几次了?他们打着为他好的名义,擅自替他做了决定,却根本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 “妈,这张卡您还回去吧,我不需要。”江循垂下眼,声音干涩。 江父洗完碗,听到动静也走了过来。他一张脸绷着,显然对江循的反应很不满,“让你拿着你就拿着,你不是总说自己条件不好不想找,有了房总能结婚了吧?条件好的女孩还怕配不上?” 江母看着江循沉默的样子,莫名有些不安,“阿循,这个钱咱们可以慢慢还,康姨那儿不急。你先稳定下来,再找个合适的女孩——” “如果我不喜欢女孩呢?” 江循攥紧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那自虐般的疼痛甚至让他感受到了一丝快意。 伪装了这么久,压抑了这么久,连他自己都没料到,会在这种时候毫无预兆地说出来。 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个脓疮,他总是要戳破的。继续视而不见,脓疮只会越长越大,日日夜夜折磨着他。 江父和江母几乎同时愣住了。 江母忽地想起什么,不敢置信道,“怎么可能?你以前还和小梁谈过……” “大二我们就分手了。” 江循语调冷静,“确定自己的性向,是这两年的事。” “那你意思是,你现在喜欢……男人?” 江父的表情简直跟吞了只癞蛤蟆一样,恶心,反胃,心底又还残存着一丝微弱的希望。 “是。” 唯一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江父眼前一黑,极度的愤怒和失望下,他抄起手边的果盘,用力扔了过去。 “孽子!你是要我们江家绝后吗?!你想气死你爸是不是?!” 果盘是玻璃制的,江循不躲不闪,任由它砸在自己头上。砰地一声,玻璃果盘四五分裂,他额头也多了一道血痕。 “你好好说话不行吗?砸你儿子干什么?!” 江母看江父还要伸手打江循,连忙拽住他。 她心底其实早就有不好的预感,她儿子这么优秀,怎么可能找不到女朋友,分明是他自己不想谈。 可她不愿去想那个可能,总觉得是他们家条件不行。 也许买了房,儿子就愿意找了呢?所以她厚着脸皮跟康茵开了口,没想到却弄巧成拙…… “我没你这种没良心的儿子!你给我滚出去!滚出这个家!” 江父气得眼睛都红了,他脖颈上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