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佳氏必定听见那句话了,因她脸上诡异地红了红。
可转瞬便恢复如常,温柔可亲地对皇帝道:“万岁爷尝尝这几道菜,臣妾特意命庖厨准备的,不知合不合您胃口。”
珊瑚还是头一遭见到这么直白装傻的,真不知该说皇贵妃心理素质太好还是脸皮太厚。
大概习惯了表哥对她偏爱吧。
康熙也有几分无力,还以为表妹听见会默默改正,哪知却不思悔改,还想叫他吃那些东西。
只得挥手传唤小太监,“撤下去吧。”
佟佳氏娇俏地一扭头,还跺跺脚,耳垂上的东珠叮咚乱晃,“表哥!”
珊瑚着实起了鸡皮疙瘩,她没记错的话,皇贵妃的年纪比惠妃荣妃等人小不了多少吧,比宜妃甚至还要大些。
宜妃都不曾像她这般娇嗔,大概没生养过的才能保持少女心——皇贵妃去年怀的那个格格刚出世就夭折了,或许还来不及调整心态。
康熙也知道她多么急于求子,但这档子事只能看天意,私心倒有些庆幸,以佟家现下势力,实在不宜再出个皇子,否则朝内恐怕大乱。
他温声安抚,“哈宜瑚在呢,吃不得这些发物,改天再说吧。”
珊瑚:……
其实她挺想尝尝那道荔枝腰花的,色泽和刀工看起来都很诱人,应该也没那么难接受。
无奈康熙已经叫人撤下,另换了一桌清淡的,又命太监给珊瑚盛了碗老鸭冬瓜汤,健脾祛湿最好。
珊瑚喝得津津有味,本想再来一碗,无奈却被佟佳氏抢先夺去,殷勤递给康熙,“皇上您尝尝,臣妾亲自煲的,不知火候到不到位?”
系统实在忍不住吐槽,【她咋啥都会?佟家连个厨子都请不起吗,天天让大小姐做饭?】
珊瑚忍俊不禁,这话也太实诚了,皇贵妃当然不会洗手作羹汤,动动嘴皮子就有人代劳,何必呢?
只是她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罢了。
康熙亦难得露出一丝笑意。
佟佳氏则窘迫非常,她再想装作不注意,也难免在意起那道声音来,莫非皇上借故在敲打她?没听说表哥学了腹语之术啊。
要不然就是她关心则乱,自个儿起了幻听。
康熙本待接下,可瞧见珊瑚眼巴巴的模样,遂宽宏大量往她跟前一推,“都给你罢。”
皇贵妃急了,可随即想起那汤不是她亲手炖的,怕再被戳穿,害她在表哥跟前丢脸,只得偃旗息鼓,气咻咻夹了一筷子青菜。
宫中的娘娘们虽然多半是小鸟胃,但也不至于顿顿需要吃素,皇贵妃如此作态,主要还是想引得皇帝垂怜,营造出身娇体软弱柳扶风的氛围感。
珊瑚心说这位真的把路走岔了,病态美人的关键在美而非病,你天天把自个儿弄得面黄肌瘦营养不良,皇帝会进你房门才怪呢。
但既然佟佳氏这般承让,珊瑚也就不客气了,本来船上饮食就不比宫里,又多是陈货少见新鲜菜色,如今好容易能大快朵颐,她自然不能错过。
珊瑚风卷残云般横扫了桌子上的大片佳肴,末了还要了杯普洱茶来消食,一边饮茶一边惬意地抚摸肚皮,这会子她总算能感到一点旅游的快乐了。
佟佳氏看在眼里,就觉得这女娃是真的没家教,郭贵人自己不中用就罢了,连宜妃看来也是个甩手掌柜,果然郭络罗家就没一个上得了台面的!
她也懒得同小屁孩较真,只妩媚生姿地对皇帝道:“午后乏困,万岁爷可愿与臣妾对弈一局?”
已经当了大半天的电灯泡,珊瑚知道该留他俩二人世界了,便知趣告退,“谢皇阿玛赐饭,女儿想去看看郭贵人。”
康熙有些无奈,本来还指望她当军师呢——要知皇贵妃乃是棋道高手,皇帝每每与之对弈,往往被杀得片甲不留。偏偏佟佳氏平日里温柔多情,唯独此道不肯放松,甚至不肯让他赢几盘,反倒康熙输出去不少银子。
他很想问问佟佳氏:表妹,你是真的爱朕吗?
珊瑚从龙舟上下来,暗暗好笑,便宜爹还真是多情种子,跟每个女人都能擦出火花,看着倒挺有意思。
她蹑手蹑脚钻进舱房里,郭贵人服了药正准备躺下,见她探头探脑,招手令她进来。
珊瑚献宝似地从身后变出一盘蜜饯来,“您嘴里发苦吧?尝尝这个。”
原料想必是樱桃之类的果子,小小的一颗,酸酸甜甜甚是可爱。
郭贵人奇道:“你从哪得来?”
珊瑚咧着嘴角,“和皇阿玛用膳时藏起来的。”
她眼疾手快,那小太监刚端上来就被她收进怀里了,反正皇帝忙着跟皇贵妃调情,哪顾得上。
郭贵人嗔道:“你也忒大胆,还好皇上不怪罪。”
珊瑚抓起一枚塞她嘴里,“您就只管吃吧。”
郭贵人病中没味道,这个正好甜甜嘴儿,但也不能太吃多了,消闲解闷还行。
珊瑚打量她气色,比前两日好转许多,只是仍恹恹的没精神。
“我扶您起来走两步吧?总躺着反而累得慌。”
郭贵人顺从地下床,由她搀着闲庭信步,又絮絮告诉她这段日子德妃照应得很妥当,并无仆役敢怠慢她。
至于惠妃宜妃那两位,郭贵人礼节性地隐去了她俩名字,可见彼此都有些芥蒂。
珊瑚道:“她若是再敢欺侮您,您只管告诉德妃娘娘,或是知会我也行,我让皇阿玛做主。”
郭贵人叹道:“我不想你姨母夹在其中难做。”
珊瑚笑道:“姨母还怕这个吗?她巴不得您自个儿立起来呢。”
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