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嘱咐胤祺慢点捞、别烫着嘴,一面明知故问对康熙道:“皇阿玛,您找我们有何事?”
若康熙想知道,她就让系统倒个一清二楚好了,反正不能平白受冤枉。
然而康熙此时却已打消念头,他觉得没有再问下去的必要——若胤祺跟哈宜瑚真的做错事,怎可能心安理得在这里品尝美食?
可见荣妃不过是无理取闹而已。
他摸摸珊瑚的头,温声道:“没什么,朕只是想来看看你们。”
珊瑚有点意外,便宜爹居然对她这样信任!她反而有些受宠若惊,埋头默默扒着米饭。
康熙只尝了几筷子就差不多了,以免错了规矩,只仍有些意犹未尽,“这鱼从哪来?可还能买到多的?”
珊瑚就笑称不过是最常见的黑鱼,其实只要宰杀的够新鲜,滋味都差不到哪儿去。只是宫里向来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这等粗陋之物反而轻易不上餐桌罢了。
“皇阿玛如今出了宫,正可以尝尝各地特色,强如总是膳房那几道菜转来转去。”
康熙顿生坐井观天之感,没想到在小女儿这里上了一课,看来南巡到底还是有用处的。
不过他还是对珊瑚道个歉,之后这阵子,他不能整天陪着她了——荣妃到底陪伴他多年,嘎鲁玳又是看着长大的,虽然顽皮,可自己近日也实在忽略了她,未免伤及长女感情,康熙自然得拿出些慈父态度来。
珊瑚:……我也没要你陪我呀,自作多情。
但她还是善解人意地道:“二姐姐刚受了惊吓,您安抚她是应该的,孩儿自然不敢有异议。”
系统在一旁说风凉话,【那是,你一个贵人的女儿,哪能跟堂堂妃位相比?】
康熙沉下脸来,他原以为这声音是为哈宜瑚好,哪知还会挑拨离间,真是误人子弟!
遂深吸一口气,按着珊瑚肩膀道:“在朕心里,你跟嘎鲁玳都是一样,没有孰轻孰重之别。你要记得,你永远是朕的女儿,倘若有人敢冒犯你,便等同于冒犯朕,只管请皇阿玛为你做主!”
这话倒是真心实意,他玄烨的闺女断没有忍气吞声看人眼色的道理,尽管他给了大格格公主的尊荣与体面,可实际上,流着他血的康熙才会真正视如己出,从这点上,贵人或是妃位的孩子并没有太大分别。
珊瑚肃然起敬,她终于体会到一点能令她尊敬的威严,虽说护短不是什么好事儿,可连护短都做不到又怎堪称慈父?
她轻轻唤了声皇阿玛。
康熙将她揽入怀中,享受难得的温情时刻。至于胤祺,很可惜,皇帝对儿女毕竟还是不一样的——棍棒底下出孝子,太溺爱等于养废呀。
胤祺也不介意,趁那两人不备,他就可以多捞点鱼肉吃了,棒棒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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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说到做到,之后几天,果然把二格格带在身侧,以此平息长女不忿。可怜皇贵妃好不容易赶走一块绊脚石,又添了个眼中钉,这些女人果然都不是省油的灯,自个儿不中用,就让女儿代替她们争宠,皇贵妃简直要气死了,怎么宫里就她生不出呢?
珊瑚落得清闲,除了照顾郭贵人,便是与胤祺厮混在一处,要说胤祺也没那么颟顸,虽然不够好学上进,对家人却挺有爱的,哪怕早就从宁寿宫搬出来,也还是惦记着皇太后对他抚育之恩,不忘前去尽孝。
这趟南巡康熙抬出的由头是查访民生民计,另一条则是奉皇太后游览湖光山色,至于是太后所思、还是他自个儿想到江南去,就不得而知了。
至少珊瑚看来太后娘娘兴致缺缺,也可能是有点晕船的关系。虽说也出过远门,可那毕竟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又是旱路,跟水路不能比。
胤祺十分自来熟,一进门就钻到炕上,祖孙俩一通蒙古话说得叽哩哇啦,珊瑚在一旁简直像听天书。
她毕竟没学过,且皇太后对她态度并不亲切——太后虽然疼爱五阿哥,但不见得喜欢宜妃,尤其宜妃后来以那般强硬的手段把五阿哥给抢了去,太后能有好脸色才怪呢。
珊瑚又是宜妃的亲外甥女,恨屋及乌。
自知不受待见,珊瑚只得默默在一旁饮茶,相爱相杀的系统又出来偷笑了,【吃瘪了吧?早说你还得求我。】
珊瑚傲娇地哼了声,她可不想多学一门外语,就算现成的翻译器也懒得用,有功夫还不如喝喝茶吃点点心呢。
系统脑瓜子转了转,忽然冒出几句听不懂的语言来,连声调也变作成年男人的口吻。
老太太腾地从床上坐起,枯瘦如柴的手臂在空中抓了抓,两片嘴唇颤颤巍巍道:“先帝,是您吗?”
珊瑚:……好家伙,谁说老太太只会讲蒙古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