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突然这般懂礼数,我还有些不习惯。”寻青燃冷漠地看着他。 月凌炽搁下了手里的笔,挑眉看向她:“你这是话里有话吧。” “当然。” 寻青燃也不含糊:“相爷如今在朝堂虽不至于权倾朝野,却也握着生杀予夺之权,我一个瘸子,若非高攀了太子殿下,相爷未必会高看一眼,他若是来太子府赴宴,少不了要逢场作戏。” “你是怕孤不配合你?”月凌炽剑眉微挑。 寻青燃被他话逗笑,她有什么好怕他不配合的? 怕自己不好好配合的应该是他吧? 摇头:“不,你体内的毒还需要我帮忙医治,本就欠我人情,再者相爷面前粉饰太平的不止是我一人,你贵为太子可只有尺寸之柄,和处尊居显的东宫太子相差甚远。” “你一大早就让老胡请我来,是怕我不配合吧?否则贵为太子的你又何必和我说这些?” 寻青燃勾唇笑道:“欠我人情的你觉得我也想在相爷面前粉饰太平,所以你打算和我合谋。” “对了一半。”月凌炽起身朝她走过来。 两人之间隔着几步远的距离,月凌炽绕过雕花的梨木书案,身上销金云纹的番西花刻丝蟒袍露出了全貌。 寻青燃莫名想起了在芳华宫见到的宸王。 同样是蟒袍加身,但兄弟二人给人的印象截然不同。 月宸萧是温润俊朗,芝兰玉树,而她面前的月凌炽则是高冷贵矜,压力感十足。 她分神的功夫,月凌炽已经停在了一步之遥的距离,垂眸睥睨道:“孤助你将岳母留在太子府,她可是你在相府唯一的牵挂,自你出嫁后,她的处境可是一言难尽。” 寻青燃想到母亲钦夫人的遭遇,心头一颤。 纵使那不是她的生身母亲,但她现在用了原主的身体,自然要帮她照顾好母亲。 “太子殿下直言需要我做什么?” 月凌炽就知道她是个识趣的人:“你帮孤配一副药,可让孤在相爷面前发病的药,如何?” “果然,你另有所谋。”寻青燃不觉得意外,思忖片刻后,欣然答应。 众所周知,大宴朝太子月凌炽从威名赫赫的战神,变成染上疯癫怪病的庸才,平日里早朝都能免则免,否则不是被人谈论,就是含沙射影,夹枪带棒的讥讽。 如今相爷要来太子府,还是月凌炽主动邀请,目的无非两个。 其一,试探她这个太子妃在相爷心中的分量;借家宴之名,看相爷是否会另有指示; 其二,智者藏拙,韬光养晦;对外总要将疯癫怪病的人设立住,尤其是相爷这种大权在握之人。 “太子殿下希望在相爷面前发病到什么程度?”思考完毕的寻青燃反问。 月凌炽淡淡抬眸,深邃的眉眼扫过她,粲然冷笑道:“疯癫不堪,六亲不认的程度,好让相爷亲自打消疑虑,但药效不可伤及孤的元气,但凡你敢动别的心思,孤会让你们母女陪葬!” 这是猜到相爷要将他杀之而后快的意思喽? 寻青燃浅笑道:“不愧是太子殿下,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谬赞了,我们彼此彼此。”月凌炽嘴角微扬,绽放出森冷的笑意。 当天下午,寻青燃就开始配药。 为了周全,月凌炽还让老胡全程陪同,摆明了是不完全信任寻青燃。 “老胡,你又不懂医理,连药材都分不清楚,殿下让你来有什么用?”寻青燃觉得太子一定是魔障了吧? 医术方面的事情不应该送一个权威着来? “这些药材是俺送来的,凭着过目不忘的本事,你如何配药,俺都能记得下来。” 寻青燃挑了挑眉,她知道老胡为人憨厚,典型的性情中人,但能成为月凌炽的心腹,定有过人之处。 于是,她随手指了指刚配好的一包药材,想考考老胡。 “半夏、零榆各三钱,云华、卜芥、鸢尾各两钱,剩下的是赤龙翘、苦木、行夜和雪里青!” 老胡回答的头头是道,脸上还带着几分骄傲:“太子妃,你调配的顺序我都记得。” 寻青燃看向他,清澈润亮的眸子含着慵懒的笑意:“不错,你确实都答对了,难怪殿下会器重你。” “太子妃,其实俺老胡挺佩服你的。” 老胡带着几分含蓄的笑意,抬手抓了抓头发,遮掩那点不好意思:“主子他没你想象的那么糟糕,你医术了得,俺老胡希望你能医治好主子。” “俺不太赞成主子糟蹋自己的身体,刚好转些,又要在相爷面前发病,这不是胡闹嘛?” 老胡脸上那点笑意瞬间就垮了下来,堂堂七尺大汉,此刻竟红了眼眶,嗓音干哑了几分:“可俺也知道主子这么做有他的道理,所以俺只能求太子妃你多费心。” 没等寻青燃反应过来,老胡竟“扑通”跪了下来。 “太子妃,大婚那晚是俺老胡冒犯了你,日后俺老胡会像护着主子那样护着你,俺发誓!” 寻青燃这人吃软不吃硬,老胡突然来这么一手,让她有些猝不及防。 一时间猜不透究竟是虚情假意,还是真情流露。 不过老胡绝不是装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