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云深这优柔寡断,首尾难以兼顾的性格,是彻底没救了。 梦铃心在穆武衡权这件事中,做了背后推手。 目的,无非是将罪神虚无这个隐患,给放到台面上来,让苦境三教,以及,他,注意到。如今天下局势变幻,他们算计虚无的计划也做出了相应的调整,以此保证最终能够功成。 另一层深意,应该是文太公的意思,未曾出手与解天籁对局阻止查探,这是诚意。 意在邀请他前往一谈。 见了面后,才知道具体要谈什么。 不过蔺重阳不喜欢这种形式,罪神虚无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何须似这般弯弯绕绕,鬼鬼祟祟,直接给他发信岂不是更简单? “看承凛都怕你怕成什么样了,丝毫不愿意多做停留。” 身着高腰长裙的霁无瑕,悄然出现在了蔺重阳身后,目光扫向桌面上几张信纸,秀眉微蹙,其中那些关联她是知晓的。 此事,自一开始便注定了难以两全。 霓虹村之事,本不该由独千秋一人承担,但他坦然接下了这份因果,或许,在旁人看来他选择偿命的决定,是目光短浅的表现,明明他能留待有用之身,护下更多的百姓。 然而,神境至强者就比普通百姓高贵吗? 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看法,至少,她家这位的态度一直非常明确:你视众生如蝼蚁,我便视你为枯骨。 与之相应,并非每一个人都是武涛文贯,也并非每一个人都有承担起责任的勇气。 独千秋认为,生命的重量是等同的,一时的留待有用之身,到最后,只会变成不敢面对事实的逃避,方才有了那句:千古艰难惟一死。 霁无瑕对夫君的这位好友,自是十分敬佩,也尊重他做出的选择,正是因为如此,有些事情注定难以两全。 “在这件事上,他处理的很有分寸。”蔺重阳语中赞赏之意毫不掩饰。 身后之人说道:“若有需要,我可以出手。” “无妨,有些事情也该放桌面上解决了,再拖下去难免会产生些没必要的麻烦。” 对于文太公等人原本的计划,蔺重阳自然看不上眼,但又不能视而不见,恶魔之水带来的影响也就只比直接灭世小。 这种为了大局做出的选择,他向来不喜欢,就像好友创世者昔日所言: 「杀一救百的问题,愚蠢至极,需要牺牲,无非是因为当事人太过于无能,就是因为如此,才需要去牺牲别人,甚至牺牲自己去搏那一线生机。 大山崩石,只需一掌摧山,便可使全村免于土埋。」 “那我先去前面了,今日有课要讲。” “嗯,慢走。” 在霁无瑕离开后不久,寄尘寰便到了小院,夏承凛并非与他一同前来,而是选择了直接回返粹心殿继续先前的事情。 经过多年的成长与历练后,寄尘寰较之当年稳重了不少,尹潇深带后辈一直有一手的。 “前辈,听承凛说您找我?”甫一照面,便见褐色长发高束的年轻人直接开口询问道,话语之间并未有丝毫的生疏。 蔺重阳招呼道:“先来坐。” 走上前坐下的寄尘寰,并未去看被放在桌面上信纸,他甚至不太清楚,前辈叫他过来是因为什么事。 似是看出了年轻人的想法,蔺重阳取了只茶盏斟了茶,推至对面: “尘寰,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前辈知道?”寄尘寰语气有些激动,不过很快便冷静了下来。 蔺重阳给自己也斟了斟茶:“嗯。” “我问过岳云深,他说现在不能告诉我,前辈说了不会带来麻烦吗?”寄尘寰捧起茶盏,小心翼翼的询问着。 对于自己的身世,他一直很好奇,但岳云深只说他是被抱养回来的婴儿,并未告诉他更多。 蔺重阳轻描澹写道:“麻烦?我不去找他麻烦就不错了。” 但凡之前岳云深带着独千秋,先去与文太公他们摊牌,事情都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至少不需要他多走一趟。 送个消息都这么绕绕弯弯,面对面之时必然少不了几轮试探,想想就麻烦。 “我现在合适知道吗?”寄尘寰又问道。 “你若是想知晓,便合适,若不想知晓,那自然不合适,你要问你自己的心,而不是问我。” 本来蔺重阳不打算插手此事,但是,现在事情主动找上了他,以他的性格,自会在尊重好友决定的前提之下,尽力帮他们周全。 寄尘寰将茶一饮而尽,呼出一口浊气:“劳烦前辈为晚辈解惑。” 然后,便见蔺重阳挑出几张信纸,放在了他的面前:“自己看吧,看完有不懂的地方再问。” “这……”尚玉裁写的书信,自是不及解天籁写的详尽,寄尘寰两相对照后,忐忑道:“前辈希望我放下吗?” “为什么这么问?”蔺重阳反问了一句。 不得不说,寄尘寰确实成长了很多,会用心去思考问题,而不是全凭一腔热血。 放下,他不止是在问蔺重阳,也是在问自己。 现在的他,被夹在恩与仇之间不停挣扎,其实从主观感情来说,事发之时他尚是婴儿,是岳云深抚养他长大成人,教授他武学,虽然前辈经常说岳云深是在误人子弟。 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