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他们,不然杀了你。”一个面无表情的女子穿着玄色道袍,把长剑架在他脖子,彷佛下一秒就将他的头颅割下。
李大哥看着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人,脸色大变:“我只是一介凡人,没办法解开,只能等它复原。”
“怎样才能复原。”
“有一方死亡。”
她忽而把剑撤走,冷漠地往他家走去:“那我就先杀了你娘子。”
“不可!”李大哥死死地抱着她的大腿,盯着她身后写着“天剑宗”三个字,“你是大宗门的弟子,怎能随便杀凡人!”
“她算凡人吗?”女子不为所动。
李大哥脸色苍白,大喊着:“我真的并不知道破解之法,但那个阵法是维系平衡的。”
女子看向泛着诡异符文的阵法,冷道:“你在说废话?”
破阵不是她们宗门研究的范畴。
骤然,阵法上刻着“壬”的方位出现了丝丝裂痕。
女子果断抽出长剑,裹挟着灵气,迅猛地刺进裂痕中。
轰隆!
黑境中的景物在一点点地瓦解,天崩地裂。
越青梅恢复意识后,看着崩溃的黑境,有些没回过神来。
低头一看,眼前已经是血迹斑斑,四头魔兽的尸体躺在脚边,丹田处不知被谁破膛而入,里面魔丹空空如也。
它们庞大的身躯干瘪如柴,似乎被残忍地吸干了血液,只剩下骨头。
而她的双手,染遍黑红的血液,猩红恶臭。
还未散去的魔气萦绕在指尖。
越青梅瞳孔骤缩,蓦地后退一步,身体和识海中的疼痛瞬间袭来。
她失去意识的那些画面,猛地涌入脑海之中。
她在魔兽的体内,亲手夺了魔丹,生吞入肚……
呕!
她浑身颤抖,胃部一阵干呕,双眼蒙上了一层泪光。
脚底的地板轰然裂开,越青梅猝不及防地往下坠。
如果连意识都要被魔气所掠夺……
她没有念诀,任由身体往下坠落。
倏然,腰间一紧,她落入一个清凉坚硬的胸膛。
耳边传来低沉暗哑的嗓音:“越施主为何哭了?”
念尘禅师……
她在心里默念他的名字,即使受伤他身上有些狼狈,但眼神还是一样的纯净无暇,似乎带着怜悯,带着关切,专注地看着自己。
眼珠从脸颊滑落,她红唇轻颤:“放开我。”
浑身都是魔物的血液,连体内也是。
脏,很脏。
“这里要崩塌了。”念尘紧了紧臂弯,带着她悬浮在半空中。
黑境彻底消失,浮现在眼前是荒凉的灵隐寺。
他们回来了。
而旁边,多出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念尘看了那人一眼,淡然地点头,便收回了视线,给怀中的女子施了一个净身诀。
越青梅却很诧异:“十师姐……咳咳……”
体内经脉仿佛被寸寸碾碎一般,疼得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贫僧带你回净禅宗。”念尘将她横抱起来,才惊觉她是如此的轻。
“师妹是天剑宗的弟子。”怀绪兰挡住去路。
“净禅宗更近。”念尘蹙眉。
“魔魂灯还未处理,禅师真的要离开吗?”
以往念尘来宗门的时候,会和怀绪兰一同讨论功法心得,怀绪兰以为自己足够了解这位佛修,温柔和煦,成熟稳重,以大局为重。
可现在,关着那么多魂魄的魔魂灯还未拿到手,他就要走了?
“师姐说的没错。”
越青梅指尖勾着他的衣袖,嘴角轻扯:“我这种程度的伤,去宗门的灵池泡一晚就好了,超度要紧,那可是你的道。”
于是,她被安置在李大哥的一间客房里。
大堂,王大娘还不分情况地来和李大哥粘乎。
他看着自己的娘子,眼眶通红地将她抱住,涕泗横流道:“我把魔魂灯给你们,再也不害人,能不能让大娘留在这世间。”
怀绪兰双手抱胸,等着念尘耐心地安抚他人。
他向来如此。
然而,他说:“你没有选择。”
分明是不带感情色彩的话语,她却硬生生感觉到了愤怒。
夫妻的孩子小池怀里抱着一盏灯,跑了过来:“大师,你们要找的是不是这个?”
李大哥脸色一变,他还想着拖延一些时间,这小子怎么就……
念尘掐诀,灯盖打开。
里面被关押的灰色魂魄飘散到外面。
念尘和怀绪兰走了出去,开始超度。
越青梅躺在床上,耳边回荡着念尘念诀的声音,仿佛回到了杏花村她最无助的时候。
体内有她最厌恶的魔血这件事,已经是她怎么藏都藏不住的。
这股魔气阻碍她结丹,还将她的神智吞噬。
她盯着惨白的天花好一会,随后透过门缝,看向抱着灯盏的小男孩。
轻唤一声:“小池,来。”
小池回过头,走到她面前,低声道歉:“我那时候不是故意用石头砸你的。”
“我知道了,不怪你。”越青梅指着他怀里的东西,“这个,可以给我看看吗?”
“给。”
越青梅坐直身子,指尖摩挲着魔魂灯上面的纹路。
忽而咬破指腹,将血抹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