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的市中心,浮光掠影。
谢宛宛走进大楼,在电梯上脱了风衣,里面是一件黑色无袖背心,贴身的设计衬出她的小蛮腰,底下是一条阔腿破洞牛仔裤,又潮又性感。
推开门,满眼花红柳绿的酒瓶,轻音乐缓缓在空气里弥漫。
这里是城中数一数二的会员制酒吧“樱水”,她高考完后在这儿找了份兼职,当驻唱歌手,每周来两回。
面试的时候,店长觉得她唱得不错,脸蛋好看,开出了一个小时两百的高时薪。
她的家境清寒,生活费得靠自己赚,除了驻唱以外,双休日还有一份家教工作。
日子不算太苦,全靠自己争气。
“谢宛宛!我给你打了五个电话!”
怒气冲冲闯进化妆间的男人叫李鑫,是“樱水”的店长,也是害她手机被没收的共犯。
他在“樱水”干了两年,年纪轻轻已经积累了很多人脉,知道不少富人圈的消息。
白日里谢宛宛听到唐舒是个富二代,一时兴起便向他打听了,结果……好奇心当真能害死猫。
最郁闷的是,她晚上去认领手机时,被告知手机还在学生会主席那,明天再去拿。
想到这,谢宛宛用力拔开眼线笔的盖子,皱了皱眉。
她怀疑唐舒是故意的。
李鑫像是察觉到了她的情绪,敛了些怒气,问询道:“你摆着一副我欠了你十万的脸做什么?”
谢宛宛正在画眼线,配上带着金粉的桃色眼影,镜里的双眸变得妩媚成熟起来。
“没什么。”她放下眼线笔,掰开口红盖子,瞟了眼镜子里的男人,“你今天怎么穿起西装了?”
李鑫愣了愣,拉平领带,想起来自己是过来干嘛的了。
他清清嗓子,端起店长的架子:“老板带了几个朋友在店里玩,得注意仪容仪表。今晚好好唱,唱不好扣钱……对了,你白天问的唐舒好像也在,他是堇大的吧,那你在这上班的事他会回去乱说吗?”
谢宛宛对着眼影盘思考了几秒,忽然拿起棉棒,擦淡了眼线。
擦着擦着她不由觉得自己举动和李鑫的问题都很白痴。
谢宛宛把棉棒扔进垃圾桶,轻笑一声:“我是来赚钱的,怎么不比他高贵?”
过了午夜,“樱水”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男男女女们三两成群,四处坐着闲聊,惬意自在。
循着惯例,谢宛宛上台前喝了一小杯威士忌,顺便和乐队与音响老师确认歌单。
“这和我昨晚收到的不一样。”谢宛宛将半张纸反复看了三遍。
“换了。”音响老师瞥了眼大露台,说:“全是老板那桌爱听的。”
谢宛宛跟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六十八层的露天大平层只有一桌客人,李鑫在一旁亲自端酒服侍。
入口处立了块小黑板,上面用荧光笔写着:已包场,请勿入内。
四个男生和三个女生占领了硕大的露台,围在一起打桌游。
谢宛宛眯起眼睛,仔细看着,露出脸的三个男生她都不认识。
背对着的男生穿了一件黑色的夹克,他懒懒散散地靠在椅背上,一手抓牌,一手夹着烟掸了掸。
谢宛宛走上台握住立麦,下意识舔了舔嘴唇。
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有点儿像,又有点不像唐舒。
白日里的他看起来优雅精干,眼前这位有点儿……痞。
谢宛宛淡然地收回目光,心底闪过一瞬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失落。
嘴唇靠近冰凉的麦克风,音响里传出了她呼气的声音。
-“唐舒!你又诈我!”
谢宛宛一怔,心跳随着视线的移动猛然加速。
伴奏响起,她甚至忘记进拍子。
露台上,右边背头男生突然站起来,把牌往桌上一扔,大声叫嚣着。
看不到脸的男生终于侧过头,露出一张轮廓精致的侧脸,鼻梁高挺,他拿起烟衔在嘴里,漫不经心地笑了笑。
音乐稀稀拉拉地停下来,谢宛宛才逐渐拉回神志。
负责伴奏的小哥轻声问她:“宛宛,怎么了?”
谢宛宛连忙鞠躬道歉,借口说忘词了。
她吐了吐舌头,拿起歌谱,眼神却不由地落在另一张歌单上。
她想起这几首都是外头那桌点的。
那他喜欢的会是哪一首?
心头痒痒的,她想跟自己打个赌。
谢宛宛拿起纸转过身,指着其中一首,甜声说:“我可以先唱这首吗?”
下一刻,舒缓的前奏响起,谢宛宛站在台上,亭亭玉立,台下理她的观众还不多。
这是常态,她不介意。
今晚她只对一个人的视线感兴趣。
余光里挺拔的背影在夜景下熠熠生辉。
若是唐舒回头了……
“How did I fall in love with you。(我是如何与你共坠爱河)”
“What can I do to make you smile。(如何才能让你喜笑颜开。)”
歌声像丝绒般柔滑地飘入露台。
唐舒掸烟灰的手顿了顿。
甜美的音色中带着微微的沙哑,英语歌词缓缓流淌,露台刮起微风,吹得声音绕耳勾人。
关键是,有点熟悉。
唐舒掐灭了烟,循着旋律回头,眼眸沉了沉。
他一向过目不忘,一眼就认出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