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师的话萦绕在脑海。
他曾经在她不知道的时刻,降临身边,默默守护着。
可她却为了一己私欲,伤害了他,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
谢宛宛喉头有些哽咽:“对不起,能不能不要再说了,都过去了。”
“过去了?”唐舒在床沿坐下,抓住她拿手机的手腕,语气不算激烈,“上次你说这话时,我一直想回句我忘不了,除非你开车从我头上碾过去,说不定就能忘了。”
谢宛宛冰凉的手微微战栗。
而唐舒接下来的语气似乎比想象中更加心平气和:“或许你说的对,我该向前走了。”
手掌一轻,手机被他抽出去。
唐舒对着屏幕轻触。
再交到她手里时,屏幕上的紧急联系人消失了。
谢宛宛的眼神有些恍惚,胸口好像也随之空白。
头顶,唐舒意味不明地问:“后悔吗?”
他决定放过她了,意味着以后不会与她纠缠不清。
这不就是她想要的结果吗?
谢宛宛深吸一口气:“不......后悔。”
唐舒:“嗯,我也不后悔对你做过的事。”
谢宛宛抓紧被子,失语。
有丁点儿委屈和大面积复杂的情绪,像打翻了厨房的料理台。
她得琢磨琢磨如何回话才能化解尴尬。
放以前能撒个娇哄他,可现在不行,主要是自己都乱的要死。
彼时卫生所的医生进来了一趟,拿着可以在生理期的镇痛药。
屋里肃穆骤减,唐舒往后退步,给医生让出条道。
检测体温,问了些过不过敏的问题,正巧外面有位头疼老头喊人,医生把药放在床头柜上,急匆匆地吩咐:“姑娘,我忙,让你男朋友伺候你吃药,饮水机在楼道,之后你没什么不舒服的话就可以走了啊。”
医生小跑而出,留下一室沉默。
谢宛宛低头憋了半天仍然没话。
唐舒望着她的小动作。
半坐在床上,曲着腿,膝盖上的手指互相扣刮着,发出细碎的声音。
她偷偷瞟了他眼,像个干坏事被抓包的小孩。
半张脸委屈得很,其实以前惹他生气的时候,她就喜欢用这招装可怜,各种蒙混过关。
可恨的是,他一直吃她这套。
唐舒想,今天是万万不能妥协的,他现在又不是她男朋友。
几秒后,女人咬着嘴唇掀开被子作势下床。
唐舒无名烦躁,嘴比脑子快:“躺着。”
谢宛宛马上应激似的倒回床,浑身僵硬。
唐舒上前在他身边取过纸:“我去倒,乖乖等我回来。”
明明一句话的事情,她就是不肯说,也不知道在倔给谁看,生气的人又是谁。
男人很快便回来了,谢宛宛始终与他错开视线,接水,捡药,吞下,咕咚咕咚把水喝干,主打一个乖巧听话。
因为本身没什么大病,外头天色已晚,回程路遥,她决定早点动身。
“能下床走动吗?”唐舒像是能揣测到她的心思,抬手看了眼腕表,“我送你回家。”
谢宛宛小声道:“我开车来的。”
唐舒去一旁衣架上拿下她的背包,口气不容置喙:“你的车我下午早就让秘书开回去了,你坐我车。”
他总能把事情提前安排妥当,未雨绸缪。
谢宛宛又想起他在她手机里添加了紧急联系人,也就是说,遇到特大紧急状况时,他往往会是第一个得到消息赶过来的人。
可她现在亲手放他走了。
松开了握紧拳头,把手机揣进卫衣口袋,摸了摸。
去停车场的一路上,唐舒在前头单边背着一根背带,身材高挑,加上一件好久未见的黑夹克常服,在路灯下徒添一股少年气。
谢宛宛没由来地心头温热,默不作声,在后头慢慢伸手牵住双肩包底下其中一根晃动的带子。
地上映着两人的影子,行为幼稚得仿佛还是学生。
大学里流行晚上去操场散步,他们也凑热闹,养生约会。
在塑胶跑道上十指相交,唐舒笑她:“你不如直说想秀恩爱。”
她狡辩:“哪有啊?明明是唐学长想把英语系花牵出来秀。”
“是吗?”唐舒忽然驻足,手臂稍稍用力把她拉进怀里,低头凑近与她咬耳朵,“那系花在这儿亲我一口,让我嘚瑟嘚瑟?”
关门声响,车体轻晃,戛然震碎回忆。
他们之间异常尴尬的气氛被带到了车上。
空间忽而狭小,连带着尴尬的密度变浓。
男人熟练的发动汽车,踩下油门。
些许是他也觉得无聊,上了高速后,打开了电台。
谢宛宛拽着安全带,望着前方倒退的路灯,偏头说:“麻烦你今天过来接我,我不知道黄老师他们联系了你,我本来就是想睡一小会儿......”
手搭在方向盘上,唐舒淡道:“不麻烦,也就是检讨大会开了一半跑出来,我的员工都会谢谢你。”
谢宛宛咽了咽口水:“谢我什么?”
她背刺的刀害他们集体加班吗?
她含胸耸肩,像只戒备的仓鼠,说可爱好像不符合现下的气氛,说害怕又觉得是她自找的。
从今天下午见到她起,唐舒的血压忽高忽低。
暗暗叹气,他收起目光,满不在意地回:“谢你把他们老板支开,少讨顿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