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淮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
许绛已经开始盘算接下来的安排了:“既然这样,我把上次那份资料打印出来,上班的时候想起来就看一看,这样我总不会忘了。”
一面碎碎念着,说的和做的完全不一样,她顺手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开了电视机,切起电视台。
……不是要打印资料?
他抿了抿唇,扭头看向电视屏幕。
一个个切着频道,她似乎心里早有目标,不等画面跳出来,就按着节目单切了紧接的下一个频道,嘴里念着:“是哪个台呢?”
眼见着电视频道切到上次的恋综,许绛按着遥控器的手停顿了下,眼里闪过少许犹豫,还是切走频道换成另一档古装喜剧。
捕捉到了她眼里的犹豫,宋清淮还没来得及告诉她看自己喜欢看的就行,许绛倒是发觉他在看着自己,抢先举手发言:
“资料等周末再打,现在已经下班了,非工作时间不谈公事。”
她这动作倒让他觉得自己像个严厉的老教师,正追着她努力工作,宋清淮眨了眨眼,没说话。
下一秒,她凑近瞬间,把怀里的猫咪抱枕稳稳塞到他怀里,身上还沾染着棉花糖夹心的甜味儿,告知:“猫猫监督你。”
“放松,别整天都想着工作,发呆也是人生很重要的事情啊。”
突如其来的贴近让宋清淮僵了下,除去那股果酱的甜味,还飘着不知从何沾染的鸢尾香气,寂静又清幽,和她活蹦乱跳的样子完全不像,许绛没碰到他,很快自然地抽身,回到原先的位置。
随着距离的拉开,那股甜味消散,他心下松了口气。
宋清淮最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许绛的小动作尤为多,时不时就碰上一下,不是故意的,她自己也一副无知无觉的样子,仿佛这再自然不过,倒是衬得他有些大惊小怪。
他抿了抿唇,对“非工作时间不谈公事”的言论不置可否,略微垂眼瞥了眼怀里沾染着温热体温的抱枕。
猫咪的异瞳很漂亮,布料摸上去绒绒的,他张了张口原想让她别太幼稚,抿了抿唇,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许绛抱起被冷落已久的另一只靠背,靠着沙发背瘫了会,看起电视来。
电视里的侠客在打打杀杀,轰隆声里,客栈被拆了一半。
她眨了眨眼,又想起什么,坐直:
“对了,我回来前,你跟那个邻居说了什么?他刚刚怎么只逮着我一个人问。”
宋清淮垂了垂眼,难道她不清楚对方为什么只揪着她一个人问?
但许绛的眼睛看上去澄澈又无辜,像浸润了冰冷山泉的嘉宝葡萄,刚刚剥出内里莹润的果肉,袒露着所有一览无遗的情绪,只有一片诚然的困惑。
沉默得有点久,还在等着他答复的那双眼里又渲染开星星点点的困惑,她略微歪了歪头:“嗯?”
他垂眼,敛下所有情绪:“没说什么,我说我是租客,所以才不问我的。”
许绛眨了眨眼,薅了一把刚刚遮住视线的刘海,眼里写满大为不解,她抬眼看着他:“他信了?”
这么离谱的话也能信吗?
“信了,不止信了,还问我去哪里租的,如果散租能不能打折。”
许绛没忍住笑了下,喉咙里低低出来声“呵”,她连忙用手掩了掩上扬的嘴角,宋清淮淡淡瞥了她眼:
“很好笑?你现在可以考虑成为另一个租客,或者下次说你只是路过的客人。”
总之不能是业主,要不然业主和租客住同一屋里总有些怪怪的,哪个住得起别墅的业主会把房子单独租给一个异性。
她勾了勾嘴角:“那我还是做租客吧。”
“不过,”她顿了顿,视线扫过电视里众人呼哧呼哧努力维修客栈的画面,不确定地问,“他应该不认识我吧?”
“我是说,撞到头前的我。”
她的眼睛转来转去,向他投以求助的目光,宋清淮和她对视了眼,移开视线:“这个我不清楚,看样子应该不认识,要不然也不会给你递邀请信。”
许总往常都是直接加人通讯方式聊的,哪里还需要写信问候这一步。
他可没见过会写信和她沟通会面时间的人,宋清淮垂了垂眼,如果是这样,门口的信箱早该被塞满了。
更别说还是这种一看就很好骗的,骗起来又不难。
许绛不清楚他心里在想什么,点点头肯定:“是啊,信件我十有八九都不看的。”
她说完顿了顿,宋清淮不说话,她想了会,自己也编不出什么新话题,索性抱好抱枕,右肘支着扶手,认真看起电视。
两人不再说话,任节目自顾自地演着。
明亮光线里,电视剧里配角在喊着“走水了,快来救火!”,又是一阵兵荒马乱,每个人的脸上都沾了灰,灰扑扑的,间或夹着几句很典的“买不起房”,“重修金额远超重建”,“那就自行修葺,重建客栈”的悲壮言语。
许绛晃了晃脑袋,只觉得这情节巧合得有点过头,没多久便见店小二抱了只乌龟进来,人人面色凝重地看着乌龟爬出客栈未来的方向,神情肃穆中泪花朦胧,武官义正辞严地劝诫着乌龟选择重建,被旁侧打杂小妹来了一肘子,警告他不要“胡言乱语”。
原来老板娘开年给客栈算了一卦,算命先生说客栈今年必有灾殃,需得一神龟指引,方能走上正道。
她看着看着,视线又不自觉瞟到身边人的脸上。
出乎意料,他看得很认真,隔了会才眨下眼,睫毛扇动,可能是盯了太久,视线过于炽热,宋清淮转头问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