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
有一天下午,高桥明子神情恍惚地回到棚子里,呆呆愣愣地说了半句话之后就再也不出声了,眼神里带着离奇的恐惧。
“怎么回事?”千代凑过去揉揉她的脑袋,把明子本来就不太柔顺的头发搞得更乱了。
明子她浑身散发出了“我遭遇了像掉进厕所一样的事情”的气息,这很明显。
我本来在和银玩猜字谜的游戏,听见对话之后也走过去,“怎么了明子?”
我把高桥明子的流海理顺,刚才那很难不是千代的恶趣味吧。
“……好恶心。”
她两眼呆滞,似乎已经对外界反应不过来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倒是说呀!”千代受不了了,几乎要晃起她的肩膀。
“我在水沟里看见了几块女人的尸体,和惠说的一样,眼角有泪痣的。”她一般说着一边嘤嘤地哭起来。
还不到一个月,森鸥外下手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快。
我试图安抚明子的情绪,“没问题的,别想这个了,之前我只是随口提了一句。”
“可是真的很——”高桥明子忍不住跑到外面吐起来了,“……恶心。”
“唉。”我叹了口气,追出去,这都是什么事情啊,居然真的有我的同伴见到了富江,不过应该也和我们没关系吧。
我是这么想的,或者说,我是这样希望的。
*
三天前,山下药房中那扇漆黑而华丽的房门被从里面推开。
“啊啦啊啦,这是什么破烂地方。”一双雪白纤细的手弹开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然后踩着鞋跟往外走去。
昏暗的楼道里,黑色长发的少女娉娉婷婷地缓步走着,脊背挺直,下巴傲慢地微微抬起,背影曼妙而动人。
“啊啊啊啊啊啊——!”
耳麦里传来惊人的惨叫,还有数声压抑又绝望不安的呜咽,有男有女。
“果然和南宫小姐说的一样呢。”青年男子一边牵着小女孩的手,一边拿着望远镜遥遥看向山下的住所。
“怎么,你原来是怀疑小惠的吗?”
森鸥外放下望远镜,转身离开天台,并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长长的衣摆在空气中随风飘动,步伐间还带有过去的影子。
爱丽丝宛然一笑,“这下看来你是满意了。”
“还不太够哦。”
*
“还不太够吗?”我几乎是目瞪口呆地看着前面的东西,纱布、酒精、绷带……居然还有完全没有必要的消食片,这对于食不果腹的我们有什么必要吗。
芥川龙之介把一堆东西从罗生门中解放出来,瓶瓶罐罐滚落一地。
“我去的时候里面有不少人,只能随便抢了点东西出来。”他态度很平静,是我难以理解的平静。
我忽然意识到贫民街里只有一个地方能找到那么多药品,只有山下了,但是里面又有富江那种恐怖的存在,我之前提醒过他们。
“为什么要去那里啊!”我惊恐至极,完全没有心思去关注他到底抢夺了多少东西。
芥川君总是这样,完全不会考虑安全条件,只要有可能获得资源就会去做,他总是去冒险,尽管他总能带来有价值的资源,但我更恐惧他会在有一次冒险后一去不回。
“遇见了就进去了。”他见我一直没有动作,重新把地上的东西搬起来,似乎在寻找可以藏匿的地方。
“你不要总是想得太多。”
我苦笑,不是我想得太多,而是芥川君过分听任自己的直觉行事了,他脑海中的空白总能将他引向正确的一面。
也许我应该让芥川君大胆地去冒险,左右剧情是没那么容易改变的,连他讨厌狗这一点都改变不了,世界也一定不会让他早早死去。
但是我总是忘记这一点。
“你没有受伤吧。”
“没有。”
芥川龙之介连皮都没有破一层,药房里的人虽然不少,但也不是很多,还比不过地上的尸体数量。况且里面的人似乎在找什么贵重的东西,压根不把普通的药品放在眼里。一个小孩子进去说是抢夺,但实际上不过是拾捡多余的遗产。
我看着他的背影,又看看外面的天气,突然感到了一阵无聊。
食物似乎是不用担心了的,药物芥川君现在也带回来了,短时间都不用担心,那我们接下去还要做什么好呢?一直一直、日复一日地寻找资源,吃饭、睡觉、反击敌人,一直重复这种循环吗?
不这样做就无法活下去,但是难道只有这样子才可以长大成人吗?
在贫民街长大成人后,又要像黑会的那几个人一样吗?
我在脑中设想,如果大家都平安无事,芥川龙之介或许会在成年后加入某个贫民街的势力,他强大的异能不管在哪里都能找到工作的。然后他会像现在那些大人对待我们一样,对待那些新的弱小的孩子?
我甩甩头,把这一荒谬的想法抛开,芥川君不可能变成这样,那还不如加入port mafia的结局呢。
*
我难得脱离芥川君行动,虽然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我想我可能是需要一点时间来想想未来的情况。
我不是擅长规划的人,过去看了多少市面上的管理类书籍和课程都没有改变我的懒散,当时我觉得那些教人管理时间、管理注意力,以便读者成为更优秀的自己的东西都是为了圈钱的,在我看完了它们之后。
当然我现在也这样觉得,但也希望那些东西能有一点点用处,比如解答我现在的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