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红木箱还配了锁,只是这属于皇后的私物,一串钥匙就交给了叶昭南手中。叶昭南照着名录,先开了放着家具器皿的箱子,纵然之前她曾经说过布置暖阁可以动用自己的嫁妆,但其实没有谁真的敢这么做,最后也皆是用了库存中原本就有的。
皇宫里虽是富丽堂皇,钟鸣鼎食,可论一件崭新的用上好硬木制作成的家具却能经历几代主人,没道理无端端就丢弃的,所以那两间暖阁依旧保留了几分先皇后在世时所呈现的样子。
叶昭南倒是无所谓,反而觉得先皇后已经布置得舒适且美观,对她而言还便利,她自己也不是什么百般挑剔的人。
将军府给她准备的家具有大有小的,屏风、桌案、椅几、还有各式的大柜,叶昭南挑了几样,尤其是箱柜,吩咐宫人们抬到寝殿安置。然而她倏忽又见那柜面是百宝嵌的,而作为嫁妆,那上面尽是些喜庆的图案,石榴纹、喜鹊纹,婴戏图等等。
叶昭南盯着片刻,心里突然一阵惆怅,可她很快又振作起了精神,也释然大半——作为一名皇后,也许她的职责还不仅限于管理这偌大的后宫。
叶昭南虽然不怎么上妆,但闺房中该有的一概不少,她可以不用却不能没有,所以连带着放在她房里的那个紫檀绘海棠的妆奁镜台也给带了过来。还有各种的盘碟、碗筷、盅匙、壶炉,其实这些份例内也能领,于是拿得并不太多。
到了这,叶昭南骤然想到什么,转而去问瑞竹:
“宫里的份例什么时候领才好?”
份例有年月日例,几乎都是和衣食日用有关的物资。叶昭南对这些不急,她会问这个问题,完全是因为份例里还发钱——拜托,谁会不爱银子啊?
瑞竹略一思索,答道:“娘娘的份例,想必宫里已经准备妥当了,若是娘娘现在就想,派人去领就好。”
叶昭南算有了大致的轮廓,摇摇头说:“先等着婚后礼完吧。”
对完了嫁妆名录当中的家具器皿,叶昭南又打开了其他箱子,那里有各种的成衣布匹。之前她所穿的礼服还有几件常服都是宫里送过来的,而婚礼自然穿的都是喜庆的红色,常服估摸着也是取大众向的,之后还是自己挑了喜欢的颜色穿,事实上她不怎么穿鲜艳的颜色。
叶昭南选了几件她最喜欢的,还有床上的用具均放去寝殿,不过都是些贴身的衣物,毕竟她现在入了宫,这穿在外头给人看的服饰还得由宫里做。那些布匹就继续放在库房内,而她忽然发现,从绫纱、丝麻、绸缎再到棉皮,一年四季所需要的布匹竟然都备下了,不自觉鼻尖酸了酸。
珠宝首饰类就并不多了,一是叶昭南平常不爱多戴,二是在后宫,这首饰有一系列的规制,甚至关系到皇室,不能松懈,也是一样挑了几项出来。
这最后嘛……
叶昭南将簿子夹在腋下,蹲下身伸手往木箱里探了探,眼前一亮,果然找出一沓银票来。这换成银子占地太大又引人注目,银票就简单些了,往罅隙里塞就行。
将军府也有在府外的财产,也是叶夫人管理着,但对于这个皇后女儿则毫不吝啬。叶昭南在簿子上做了个记号,估算下来前期是不用愁,可她之后身在后宫就不能再向家里要钱了,所以还是节省点好。
嫁妆簿子里不需要放出来的自然就收到了库房,成了库房册本里所记的一批黑字,再有的,那就是凤仪宫原来就拥有的,依旧是些生活用品。
总算把几本簿子的情况大体理清了,叶昭南放松下来,却觉得稍许肚饿,午膳时和皇帝拌嘴,吃得少了点,又不似以往那般费了脑子。她把木箱锁了,钥匙还给陈旻,又转头问瑞竹:
“我能点些吃的么?有点饿了。”
谁知瑞竹的双眼马上略略睁大了,仿佛叶昭南讲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可回答却一如既往得迅速:
“这是自然的,皇后娘娘莫说是要点膳,就算是其他什么命令,差遣人去就行,不必这般……拘谨。”
陈旻也在身旁笑着问:
“不知皇后娘娘想点什么膳?此后是要回暖阁还是寝殿?”
这又不能怪她。叶昭南默默想。她本来就不习惯被一群人侍弄,以往更是深入民间,连个千金大小姐都不像,总得给她段习惯这一切的时间。
“那就麻烦瑞竹领冬月夏枝去一趟,她们清楚我的口味。”叶昭南搔搔脑袋,再道,“我一会儿先回西暖阁,还想再看看簿子。”
瑞竹面上不显,只行了个礼,心里却开始产生些微的担忧:皇后娘娘未免也太过接地气了,这简直都能和宫人打成一片了,皇帝喜欢倒罢,可没点威严和城府,将来如何在后宫自处?
她见叶昭南随陈旻离去,便转身去找冬月和夏枝。后者两人正在寝殿整理着,听瑞竹要带她们去膳房,自是欢喜非常。能贴身服侍的还有春云秋星,这两个宫女是知道膳房的路线的,可以留下。
冬月和夏枝走在瑞竹的身后,更走在冗长的宫道上,脚下整齐的青砖在经年累月后模糊了边沿,午后淡蜜黄的的阳光洒在墙顶的片片琉璃瓦上也是熠熠生辉。
她们在路上遇到不少低等级的灰衣宫婢与绿衣内侍,尚距离几步就停下朝她们行礼。冬月夏枝学着瑞竹回了半礼,心中暗叹她们要学的还有很多。
宫道静谧,却也能说话,显得宛如私语。冬月夏枝对瑞竹的初印象就和其他宫人一样,是个既不笑,说任何话做任何事也皆有板有眼的冷面人,可对于宫里的问题不问又不行,所以总是小心翼翼的。
瑞竹并不想解释什么,她来这凤仪宫又是想好好辅佐皇后娘娘的,对待或许会成为后者心腹的人,当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就说这尚食局里的两位尚食,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