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星澜华府,面对空旷的大房子。
陈淼无端地想起,陈诗语描述陈家的话,“那里看上去很大,其实很空。有好几个保姆佣人,但是没有什么人气,大家都是各干各的,干完了就走人。没有人陪我跟我哥玩。”
她从冰箱里拿出好几个鸡蛋,把刚刚从超市买来的各种材料在厨房吧台上一字排开。
一阵忙活之后,餐盘上的东西,进了烤箱。
她看着正在工作的烤箱,想象着陈孚里吃到蛋糕的笑容。
大门在这时打开,迎面而来的那张脸,眼里含着醉意,眼尾落着疲惫。
陈淼想过去扶他,想起来手还没洗,洗净手上的面粉花了一些时间。
他自己嗅着食物的香气,踉跄过来,不轻不重地靠在她肩上,“淼淼,你好香。”
陈淼被这话逗笑,手里的水花往他脸上浇,“你说的香,是黑森林蛋糕的味道吧。我可没有。”
陈孚里抬起脑袋,“有。你还有提拉米苏、红丝绒、泡芙、舒芙蕾……一切甜品的味道。”
这个时刻,陈淼很想录下来给陈诗语听。你看,你哥就是很会讲情话。
陈淼把早就准备好的醒酒药喂进陈孚里嘴里,然后把他扶到大厅沙发上。
他在她怀里趴了一会儿,开始絮絮叨叨一些醉话。
“你知道我爱吃甜品了,对吗?那你还知道吗?我说过,要把给我做甜品的女人娶回家。”
“我想开一家影视公司,以后专门拍你的剧本。导演和演员随便你挑。”
陈淼将将听着这些话,保持开心,但不去相信。一边揉他的太阳穴,希望他能舒服一些。
“你不信吗?”
陈淼没有回答。
“我是认真的。”
陈淼当作没听见。
然后陈孚里从她怀里起来,说他要去洗澡。
“叮”的一声,烤箱响了。两人一个走向浴室,一个走向厨房。
陈淼把蛋糕端出来,在外面晾着,黑森林需要冷却之后,第二天才能吃。她用剩下的材料,做了一份舒芙蕾。
她正在用铲子偷尝口味,陈孚里裹着浴袍出来,见到就忍不住嘲她“小馋猫。”
洗过澡之后的陈孚里,目光看着清明了许多,也有可能是那颗药的效果,他就像酒醒一样,步伐正常地朝陈淼走过来。
从身后搂住她,再把她反过身来,将她困在吧台上,引颈而吻。
陈淼发现,陈孚里的吻总是带有情绪的。
有时候,他吻得很急、很霸道,像要把她吞没进去,那是他在生气。有时候,他吻得很慢、很热烈,慢得要把她融化掉,那是他特别动情。
她的吻,是不带情绪的。她只有动情的时候,才会吻他。反过来说,他只要有情绪就会吻她。
这一次,也是个要把她吞没的吻。但她搞不清楚他又在气什么,不像上次在车里那般顺从,这次她狠心咬了他一口。
陈孚里抬起头来,那一双细长的桃花眼,迷茫又委屈,“陈诗语都告诉我了。”
那唇瓣开合几下就开始渗血,陈淼看着心疼,从桌上抽了纸巾,替他擦拭,“她说什么了?”
她这样的坦荡,在陈孚里眼里总带着几分无情,他捉住那只温柔的手,睇紧她的眼眸,“她说刚把我的黑历史讲给你听,我的情敌就给你打电话,还很牛逼地给你安排工作,而工作当中又夹带很多私货。”
陈淼眨眨眼睛,“我不觉得是黑历史呀。”听完那段经历,她反而轻松了一些,原来他也不是从来就是“天之骄子”,这让她觉得跟他又近了一点。
“你看,我一回来就给你做好吃的,一点都不介意你会被喂胖。”
“我现在没那么容易胖了,”陈孚里一掀眼,轻轻摩挲着陈淼的手心,“你不要顾左右言其他。”
“先讲你的事情,是因为,杨燚的话对我来说不重要。杨燚才是‘左右’和‘其他’。我也没有搭理那些不正经的话。”
“我在意的,不是他对你说什么,我知道你不是会被甜言蜜语打动的人。”
“那你在意的是?”
“《蚊子血》编剧的事情,你找他帮忙了。可是,你从来没有对我开口过。”
陈淼的心脏漏跳了两次,太阳穴倒是越跳越快。
那天跟严珂的对话,还历历在目。
“陈淼,你为什么不对他提要求?是不敢吗?”
“对,我不敢。我知道,只要我提,他就能做到。但是我害怕被人诟病,‘你就是冲着这个去的’。”
“你这样,还不如冲着那个去呢。”
陈孚里的反应就是严珂的话最好的印证。
一时之间,陈淼的脑子很混乱,她不知道应该先解释“她没有主动找杨燚帮忙”,还是应该先解释“她不对他开口,是因为她爱他”。
不管哪一种,听上去都很像狡辩。就是这一刻,陈淼才真正明白严珂话的意思。
她这份说不出话的慌张,到了陈孚里的眼里,不知道怎么的,熏红了他的眼眶。
陈淼更着急了,她附上那片被她咬破的嘴唇,吻在自己手指上,“我不是不需要你,我只是舍不得麻烦你。你知道吗?我是那种‘最大的樱桃留到最后吃’的人。”
“陈孚里,我,我其实,我,很爱你。”
等她反应过来,对面那张红了眼眶的脸没湿,她的双颊先占满了泪水。
“傻瓜。”他用纸巾擦干她的脸,又亲吻她的眼睑,“你已经为我分担够多了,流眼泪这种事情,我自己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