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定是惴惴不安。
萧莫言怔立游神半晌,回神冲她浅笑安抚道:“你莫要怕,陛下不会将本宫如何。”
阮翛然幽幽应道:“奴婢是怕,只是希望殿下切记,轻则失根,躁则失君。万事三思而后行,若遇与奴婢有关之事,切莫失了分寸。”
萧莫言抬手勾起她的下颚,郑重其事许诺道:“本宫答应你,凡事谨言慎行。你放心,你即是本宫的软肋,亦是本宫无所畏惧的力量来源。”
他凝望着阮翛然眉眼间,有藏不住的忧愁,轻柔嘱咐道:“回了宫,本宫会命人将你送回东宫。本宫要在陛下跟前侍疾,不知要多少日。你且安心在东宫等着,好好用膳,不必担忧本宫而寝食难安。阮内人,都记下了吗?”
被他勾着下巴,无法颔首相应。她启唇道:“奴婢谨记在心。”
萧莫言的目光,落在她浥浥娇艳的丹唇上,方才欢愉之景浮现。不由蹙眉忍笑,低唇毫不客气一品芳泽。
阮翛然眼中亦闪过春风一度,放纵迎合。
她不想让他,有独身孤立之感。她能给予他的,亦只有这份柔情似水。
回宫后,再不能像在宗正司那般肆意。他是太子,身旁时时处处有宫人相随。她这个东宫婢,要慎终如始,自行保全。
马车徐徐行入宫门,王公公朗声喊道:“殿下,入宫门了。”
萧莫言闻声恋恋不舍结束缠绵,寒声应道:“知道了。”
他撩开马车幔帘,对王公公命道:“王公公,劳您派人送阮内人,先回东宫去。”
王公公并未多言,阮翛然一个东宫女内官,确实不便跟随到御前去。随即叫停马车,待阮翛然下了马车。派了两名禁卫,将阮翛然送回东宫。
马车重新转动前行,阮翛然躬身垂首,直到消失在视线中,方抬足回东宫。
一盏茶的功夫,阮翛然踏入东宫正门。
前院一花一木,在寒风中萎靡不振。竹林随风瑟瑟,鹤立清高。
阮翛然行向昔日居住的偏殿,迎面过来一个太监。待看清肤白清秀,正是秦荣。
秦荣急匆匆了过来,喜极而泣道: “阮内人,当真是阮内官。你为何会回东宫?”
阮翛然不知秦荣知晓多少事,遂答非所问道:“我与太子殿下,一道回的宫。”
秦荣闻此哭笑更甚,双手合十道:“老天显灵,太子殿下终于回宫了。”
阮翛然有些诧异,萧莫言被幽禁宗正司。东宫为何人迹罕见,当值的宫人寥寥无几。
她还不及发问,秦荣唉声哽咽道:“陈司闺可算等到,殿下回宫了。”
“陈司闺,出了何事?”
秦荣泪眼汪汪,叹息道:“我方从陈司闺房里出来,太子殿下被关入宗正司,陈司闺急火攻心病倒了。太医说,时日无多了。”
阮翛然透骨酸心,血气上涌只觉冻疮之苦再次发作。她掐着痛痒处,颤声道:“我去看看陈司闺。”
秦荣应好,陪同她前去。
一路,秦荣絮絮叨叨。她方知原来萧莫言被关宗正司后,这东宫一干人等亦被禁足。
连她这个相处不足几月之人,对陈司闺人之将死亦是心如刀割。
何况萧莫言,若知晓定会肝肠寸断。虽是主仆,自幼相处陈司闺于他来说与亲人无异。
屋内烛火昏黄,摇曳不安似说日薄西山。弥漫着药草的苦涩之味,呛鼻熏目。
陈司闺躺在床榻上,时不时咳上几声。
阮翛然稳住声色,唤道: “陈司闺,我回来了。”
陈司闺闻声,侧目而视,诧异道:“你为何,又回,咳咳咳……”
阮翛然抢上前去,为其拍背顺气,笑道:“不只我回来,太子殿下亦回宫了。殿下,此刻在太极宫为陛下侍疾呢。”
她想陈司闺知晓萧莫言安然无恙,应当会宽心好受些。
许是病入膏肓,陈司闺不似素日那般凶神恶煞,脸上竟也有慈眉善目。
只听陈司闺急喘,喜道:“此话当真,太子殿下当着回宫了。”喜色一刹褪去,面白焦急道:“侍疾?陛下,龙体抱恙?”
连带秦荣亦大惊失色,插嘴道:“我等被禁足在东宫,外面出了何事,一概不知。阮内人,究竟出了何事,你为何会与太子殿下一道回宫。”
陈司闺抓住阮翛然的手,恳求道:“阮内人,不,阮小姐,看在从前的交情上,你与老身说句实话,太子殿下当真无事?”
阮翛然不想欺骗将死之人,如是道:“陛下命我这些日子,一直在宗正司伺候太子殿下。今日掌灯时分,宫中来人说是陛下龙体抱恙,迎殿下出了宗正司。太子殿下此刻千真万确在太极宫。”
陈司闺这才慢慢撒了手,满怀期待笑道:“老身撑着一口气,但愿可见到,殿下最后一面。”
语毕,也不知是不是方才情绪起伏过烈。陈司闺重新闭上眼眸,气息奄奄道:“老身累了,想歇着了,你们都出去吧!”
秦荣上前拽起阮翛然,含泪应道:“陈司闺,您好生歇着,我二人便不叨扰了。”
阮翛然慢慢退出房间,许是在宗正司无碳火取暖惯了。此刻方才诧异,这房内亦无取暖的碳炉。
向秦荣一问方知,除了侧妃有孕一律奉例照旧。其他人则膳食照旧,就是无碳火取暖。
赵良媛与周良娣娇生惯养,亦冻得得了风寒,刚好上几日。
原来这东宫的女人,皆在陪着萧莫言吃苦。
阮翛然不禁冷笑,元德帝当真是机关算尽。不是只有她一个女子与萧莫言同甘苦,来日若想弃她这个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