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空荡荡地响。
春江花月，滚滚东水。凤阁龙楼连着霄汉，琼枝玉露做了烟萝，我缓缓走出上阳宫，缓缓走入太液池，任由鱼戏我的裙摆，水泛阵阵波纹。莲花遍池地开，于是俯身摘了一朵莲，递给身后如花年岁的宫娥。我笑道：“正是好年岁，打扮亮眼些也无妨。这莲称你，收下罢。”她红着脸作礼道谢，垂下的香囊绣着鸳鸯，我打趣她：“是有心仪的郎君啦？”宫娥羞着以莲遮面，我又再了一朵小花，别于她鬓间：“我与你这些大时，也有个如意郎君，那时候我天不怕地不怕，他一到我跟前，我就怕了。”
她没有说话，亮晶晶地看着我。我摸了她的脸，不再言语。继续走，走过桥下杏花。走过万顷碧湖，大明宫这么大，能记住的倒寥突无几。一样的青春年岁，一样的白日纵歌，年少的女儿和儿郎在宫里欢声笑语，难得的休闲都尽在谈笑里。她们比着花，怯羞的模样却比任何花都娇，我静静站于墙后，偷窥早已不属我的繁华。又忽然想起永徽十五年时，放声高唱的胡姬和旋马的儿郎，春风肆意吹开长安所有的花蕊。阿母和阿耶为我挑选婚服，大哥和二哥商量该如何为难薛昌，三哥抱着我千叮万嘱，我却抓着薛昌送我的帕子羞笑着。依稀仿佛，我听见有人唱道：
自言歌舞长千载，自谓骄奢凌五公。
节物风光不相待，桑田碧海须臾改。
昔时金阶白玉堂，即今惟见青松在。
寂寂寥寥扬子居，年年岁岁一床书。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