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妖仙。”
“嗯?”
“我是魔主。”晏行云现出真神,任由魔气把他缠绕,震碎桌上茶壶。
“很厉害么?”
“更厉害。”
姜初玖闭上眼,似乎释然,“那就好,不会再受欺负了。”
“你这困苦的一生,都拜我所赐,你不恨我么?”
若没有他附身石像,姜初玖未必会在山中回眸,那本该和亲的公主,也未必,会因撞破太子的私情而死。
公主不死,姜初玖也就不用充做公主,前去和亲,受尽折磨。
查拉不逃出魔界,就没有下毒的事儿,她更不会丢了眼睛,现下又要因病痛之苦,没了性命。
姜初玖闻言,睁开了眼睛。
她没有怨恨,反而笑着,“我这一世,有慈爱的父母,也有疼惜我的兄长,还有亲爱如友的姐姐,我没什么好恨的。”
“可是,你能更幸福的。”
姜初玖默然。
“我一生虽短,看过的风景却多。”
鲛人南乔,狐妖琉璃。
这样的奇遇,或许她再怎么安稳渡过一辈子,都没办法遇见。
修仙的人,不就求一个,难得一遇。
“魔主大人,带我看过这样好的风景,就一笔勾销吧。”姜初玖抓着被子,有些不安,“我……还有来世么?”
“有的。”
她笑了,“那就希望我的来世,过得再好一点,好一点点。”
“会的。”晏行云承诺,“我保证。”
“魔主大人,我有个心愿。”
“你说。”
“让我再见家人一面。”
晏行云应下,手一挥,到了昼通门。
修行弟子们,都被魔息,弄得喘不过气来。
钟天师还能勉强站住,“阁下魔力不俗,闯入我昼通门,是为什么?”
正殿紫檀桌上,供奉着,今夕的神女玉像。
晏行云伸出手去。
“放肆!”钟天师大喝一声,“岂敢染指神明!”
离着神女玉像,不过一寸之距,晏行云缩回手。
他把来意,向钟天师说了。
知道他是来助人的,钟天师收敛了愠怒的神色。
昼通门中有一香,名见如故,亲眷能够以血做引,链接彼此,于香气缭绕中见面。
“你这魔界中人,从何得知?”
晏行云在四通门中,什么没见过。
“你直说办不办。”
“师傅,怎可与魔头做交易!”大弟子第一个反对。
“师傅,谁知他巧言如此,安的什么贼心!”
钟天师握着拂尘,望了一眼神女玉像,不顾弟子们的反对,一支香给了晏行云,一支香拿到了姜初韵那里。
姜初玖听晏行云说,这事成了,挣扎着爬了起来。
晏行云伸手,让她搭了一把。
姜初玖坐在梳妆台前,是这几日神思混沌里,最清醒的时候。
再多脂粉,也挡不住生命的流逝。
她已经是回光返照。
姜初韵得了香,二话不说,刺破手臂。
一阵法咒通鸣,二人见上了面。
姜初玖本来就生得肌肤胜雪,发如堆鸦。
今着一身,碾光绣金描珠线裙,钗如天青点碧,珥似流银嵌珠,衬得她清冷又华贵。
姜初韵话未能成,已经哽咽。
这时候要说什么,说什么都不对。
而姜初玖只要见一面,心愿了了。
她与姜初韵是双生,姐姐娘胎里不足,不能习武,从来体弱多病。
她自此怀了一份惭愧。
自她染病昏厥以来,没见过姜初韵,怕姜初韵病没能好,才要见过一面,方能安心一死。
姜初韵也在自我责备。
若非那日,姜初玖情急之下,没做防护,就来救她,也不会染上怪病,药石罔顾。
“姐姐,我是来同你道别的。”
姜初韵手压在心口,听姜初玖说话,向着她伸手,却只抓到一片香烟。
“初玖,听见你的话,我的心,都碎了。”
姜初玖拂掉泪珠。
她深知,若非如此说开,姜初韵只怕也没法活下去,终日里自我责怪,哀切。
“我不要你死。”姜初韵的泪,滑落下来,“我不要你死!”
“天命如此,姐姐不必执着。”姜初玖大约知道了,姜初韵也有心结,宽慰她,“你要过得好,我才不伤心。”
从出生,两人就在一处,同吃同住,连衣裳,都穿一样的款式,直到大了,才慢慢,花开两支。
姜初玖要死,姜初韵也就死了一半。
“天命?苍天有眼,怎么不叫吃尽苦头的你,也有甘甜滋味?!倒不如,是我替你去死!”姜初韵哭红了眼睛,“早知如此!把我的药,留给你才是!”
“姐姐说什么胡话呢。”姜初玖装作恼了,看见姜初韵悔恨的表情,她的神情,又慢慢柔和下来,“姐姐活着,我也是活着的。”
“不算,不算!”
“姐姐。”姜初玖抬手挡着脸,咳出的血,都洒在衣裙上,也不管了,用帕子擦擦嘴,“我不成了。”
姜初韵嚎啕大哭。
她哭过了,喘过气后,“妹妹,你太苦了,若有转世,你来做我的女儿,我疼你,我把一辈子都给你。”
还没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