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人没有停下，视线也还在试卷上，手中的比也在审判着对与错。不过还是一心两用地回答了她的问题：“自从你报班参加艺考培训开始，这复习进度就没有跟上，落了一大截，按照这段时间做试卷的成绩来推测，高考你要是正常发挥的话，差不多五百左右。”
“那是不是——”她刚高兴几秒钟，紧接着就被这人教育起来：“别高兴早了。无数惨痛的教训告诉我们，高考千军万马过河，阴沟里栽得也有尖子生。所以戒躁戒躁，继续保持平常心努力吧。你需要每次测试成绩都稳定在五百五以上才行。我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但这是我对你要求，明白吗？”
“明白。”
顾汀兰慢吞吞道。
试卷批了一半常昀飞就走了，连同顾汀兰一起。
常昀飞奶奶受伤住院了。
老太太跳广场舞腰闪着了，躺在地上没有人敢扶。还是买菜路过的冯英看到，主动上前查看情况，然后打了电话。
两人赶到医院的时候，发现双方父母都在。腻在一起的两人立马拉开距离，一人一边走到各自父母身边，六人围着病床站着。
老太太见了两个小辈，心里开心，忙道：“你们这么多人都杵在这里干嘛，我就是摔了一脚而已，都回去吧，让两个孩子陪着我聊聊天就是。”
三个大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冯英先离开。
不过离开前嘱咐了顾汀兰一句：“照顾好奶奶，晚上早点回来。”
“冯英，我们有时间聊聊。”褚樱在她离开病房前说了一声。
站在门口的人回头，道了一声“好”。
常谌军和褚樱交代了常昀飞一些注意事项，便离开了医院。
顾汀兰坐在一旁跟奶奶聊天，常昀飞就坐在一边，继续批改她的试卷。
几天后，奶奶出院。
褚樱为了感谢冯英，特意做了一桌菜，邀请顾汀兰一家。
饭桌上，七个人分成三波。
常谌军和李涛这两个大男人在谈论工作上的事情，冯英跟褚樱回忆着大学时光，顾汀兰常昀飞和奶奶一边吃饭一边逗花花玩。
酒过三巡。
冯英上洗手间，但洗手间的纸刚好用完。
她下意识喊了顾汀兰，结果顾汀兰进去后才回过神来，这不是在自己家里。于是，顾汀兰又去找褚樱。
褚樱在自己的储物箱子里找到纸，然后进去拿给冯英。
“你脸色不太好。”褚樱看着刚要洗脸的冯英说，“刚听你家闺女说，你胃不舒服？”
冯英摇头：“不是胃不舒服，是恶心想吐。”
褚樱一愣，半晌后问了一句：“你会不会是有了？”
“怎么可能。”她继续洗脸。
可洗着洗着忽然停下来，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水珠顺着脸庞慢慢滑下，脑中忽然回想起这短时间，自己跟李涛……
“你家有试纸没？”冯英忽然有些后怕。
褚樱诧异了一会儿说：“你等着。”
半小时后，褚樱房间。
“多久了？”褚樱看着冯英问。
冯英摇头：“我不清楚，但应该没多久。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不打算要这个孩子。”
“为什么？”
“兰兰现在是非常时期，高考对她来说很重要，我不想因为这个而影响到她。”
“那你考虑过李涛的感受吗？”
“……”
门外，顾汀兰端着热水静静站在那里。
“兰兰其实不是我和顾哥的孩子。”冯英说：“我最早见到兰兰，是在秦城的一家福利院。兰兰她是顾哥跟宁芳师姐的孩子，宁芳师姐车祸伤重去世，留下一封信托人给顾哥，只不过那时候顾哥在部队，为了顺利接回兰兰，也为了方便我自己在秦城买房，我们就结了婚。”
褚樱：“你这婚结的也太草率了吧。不过话说回来，你俩结婚，我还以为他最后喜欢你呢，原来他还一直暗恋着宁芳师姐，只是没想到他们……唉，就是可怜兰兰那姑娘，没爹没妈的，要不是你，我还真没法想象，这孩子会怎样。”
常昀飞收拾桌子，看见顾汀兰那一直在门口没进去，问了一句：“你怎么不进去？”
顾汀兰回神，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妈跟你妈在聊天，我不好意思进去。”
杯子递给常昀飞后，顾汀兰去找花花玩了。
那天晚上回家后，顾汀兰休息的时候，被吵醒。
她穿着睡衣，将耳朵贴在门上。
客厅内，是冯英跟李涛在争吵。他们在为这个未出世的孩子与自己的未来争吵。
那是第一次，顾汀兰透过门缝看见冯英跟李涛吵架。
李涛对冯英说了狠话：“要是有了这个孩子，你让兰兰心里怎么想？她本来就已经是孤儿了，你是她在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如果让她知道她一直叫妈的人其实并不是亲妈，而且现在还怀孕了，你让她怎么办？”
那夜，三个人都没有睡着。
但自此以后，顾汀兰回家变得沉默寡言，慢慢地，即便面对常昀飞，也开始不说话。
帝都的艺考面试失败后，顾汀兰给杜依依打了电话。
“依依，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