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晴朗,十一月的伦敦不太冷,比起北京舒适太多,她还没完全习惯这边的气候。
下了课,几个人一起往外走。
大家一边抱怨着英国人没有午饭时间,一边讨论着周末了要去哪儿逛逛。
她们在图书馆旁边的草坪上坐着吹风,每人手里拿着三明治和饮料。
年轻女孩子凑在一起总是叽叽喳喳个没完,哪里的餐厅好吃,今天什么品牌又有折扣了。
或许是重回校园已经跟不上节奏,或许习惯了北京的生活觉得这里并没有太多的新鲜感。她只偶尔搭搭话,避免自己显得太不合群。
大多数时候她还是喜欢自己一个人,人在异乡,相互取暖而已,连交朋友都算不上,又为什么要轻易交付真心。
冬令时开始,下午上完课天已经黑了。又到一个周末,有人相约着去pub聚一聚,有人结伴去市中心逛街,她独自窝在房间看电影。
从学校回家顺路买了些食物,然后坐公交回家。伦敦的夜生活很丰富,已然成为一大特色。白天谦虚礼貌的英国人在夜里都放开了许多,街头不乏时髦美丽的女郎,激动亢奋的青年,以及随处可见的行为艺术。
灯红酒绿,热情洋溢,人类的夜晚被灯光点亮,他们总有办法让自己不那么孤独。
初到这里的新奇早已淡去,每天最熟悉的上下学的这条路,成了她最放松的时候。有时候看着这些陌生又熟悉的街景她觉得恍惚,明明昨天彷佛还和父亲走在中国的某个小城市,那里街灯都还不太亮,现在却身处于那个存在于课本里的地方,远处的大本钟比月亮还耀眼。
没所谓,这里和北京一样,她都只是过客而已。
正发着呆,手机叮的一声。
叶骢约她周末吃饭。难道他也过万圣节?
习惯了某人的不请自来和突然袭击,叶骢这种行为特别英伦绅士,提前两天约她,她当然不好拒绝。
消息说去唐人街那家中餐厅,上次他和她提过,当时她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那家川菜口味偏重,符合她的期望,可叶骢是江浙人。
她希望自己没有多想。
他俩认识不过一个月。那天她在图书馆着急忙慌收拾东西,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咖啡,弄湿了一踏资料。她用还不太流利的英文和人说抱歉,我可以重新打印一份给你。
叶骢看着她满脸慌乱地擦干变色的纸张,用中文和她说没关系。
她瞬间对这个人有了好感。
后来再去图书馆,还是那个位置,两人遇见了好几次,一来二去就认识了。
叶骢是这里三年级的博士,因此有时候林逸生还会问他一些学习上的问题。不得不说这人十分聪明且善良,就算他不会,也不妨碍他查完资料再给她说上几句。
彼时叶骢在图书馆忙着他的大论文,只有周末才敢出去放松一下。而她初来乍到,一切还没太适应,有人带着确实便利很多。
作为回报,林逸生偶尔会帮他买个咖啡或者吃的,两人一周能碰上个一两次,也并不刻意保持联系,这让林逸生觉得很舒服。
下了车还有点心不在焉,她双手抱着口袋往家走,最上面的几个橙子不小心掉出来,她弯腰去捡,没想到一个不小心更多的东西也掉出来。
看着地上散落的零碎食物,她蹲在那儿好久也没动作,终于忍不住哭出来。
多日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繁重的课业,陌生的环境,逐渐封闭的自己,还有那个时不时想起的人,她人生第一次觉得自己活得如此糟糕。
她好像并没有解决问题。
脑子里全是北京的日子,他陪她吃饭,带她逛商场,耐着性子和她讲道理,以及那些又爱又恨像毒瘤一样扎在她心里的话。
看着路上的落叶,风吹过脸颊,混着眼泪的脸有些刺痛,她此刻很怀疑自己的选择。
回到家,她回复叶骢说“好啊,后天见。”
那天他们吃了一顿气氛不错的饭,他俩除了谈论学习,更多地聊英国的风土人情,又或者国内这几年的发展。
她刚到伦敦几个月,人生地不熟,叶骢已经是在英国待的第六年,他俩可聊的话题很多。
他打破了林逸生对博士的固有印象。
饭桌上,叶骢问她:“以后打算回国吗?”
“还没想好。”林逸生如实答。
叶骢说他想去欧洲或者美国再做个博后,如果以后能幸运地找到教职,他就不打算回去。
林逸生挺佩服这种目标明确,心智坚定的人,尤其当他谈论到他的研究,谈论到数学和物理时充满敬畏又势在必得的样子。
“抱歉,你会不会觉得无聊。”叶骢问她。
“还好,但是本科之后就没怎么碰数学和物理,听得有些吃力。”林逸生笑笑,毕竟比起听人讲复杂的数理知识,可比让她讲那些唬人的金融学知识有意义得多。
“那我们换个女生喜欢聊的话题?”叶骢故意表现地很体贴。
林逸生故作思考,反问他:“那你知道xx香水什么时候打折吗?”
叶骢哈哈大笑。
那晚之后,两人的联系渐渐多了起来,多数是叶骢主动。
林逸生明白,但她没拒绝。
她不否认,和叶骢聊天是一件挺愉快的事儿,但是仅限于她想找人聊天的时候,多数时候她更愿意一个人待着。
国外没有春节,跨年连着圣诞,那段时间新年的气氛很浓厚。叶骢约她去看元旦的烟花秀,她以感冒不能吹风为由拒绝了。
圣诞假期朋友圈很热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