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世家贵族子嗣之辈,不乏几位年长些的权臣无法拒绝太子邀约,此时受制于他极游刃有余的人心笼络话术中。
温泠月本性是喜热闹的,但仅仅是作为被邀请人而言。与友人畅吃实属一桩美事,可若她摇身一变成了那主宴人,一切便都不一样了。
她身旁新来的小女使恭敬地向她的杯盏里斟酒,清浅的琥珀色藏满碎月。
这是她二哥哥年初前往北地时偶得的酒酿,酒酿嗅之无浓郁酒气,喝下肚时也不醉人,待须臾后那暗藏的杏仁香气在体内弥漫开来,醉意才缓缓袭来。
深知妹妹酒量差强人意,也是为此次宫宴才叫温泠月知悉世间有此物。
不带酒腥,实则饱含杏露香,对于深爱杏味的她而言,堪称佳酿。
故而此番月夕宫宴,太子妃小手一挥直截了当将此酒命为特供。
她饮酒速度慢,也有三四杯下肚,而不着痕迹瞥向隔壁那人时,却见他已喝下半壶。
傅沉砚挺能喝啊……
她含着杯壁浅浅啜着佳酿,不住的斜眼瞄那个眼中尽是危险的男人。
“啧啧啧。”
不愧是死阎王,面对朝中重臣老伯伯们都是那一副“你敢说错话今儿夜里就别想出去了”的样子。
幸好那双眼睛没看着我……
他怎么看过来了!
傅沉砚似乎察觉到侧方灼灼视线,回过头却只看见温泠月捧着酒杯,小脸红彤彤注视酒酿的模样。
然后再不动声色的将她忽略。
可被他看上那么一遭的温泠月明白了。
她得走!
这人脸都喝的颜色不正常,又白又红的,定然是醉了。天知道这死阎王醉了会不会看哪都不顺眼最终迁怒于她。
与他相处一月有余的温泠月在这人天天提刀进进出出,向来看心情行事的狠戾手腕下凝练出一套东宫活命守则。
便是唯有“偷溜”二字最为牢靠。
谁知道花楼偷亲那次是不是因她偷溜导致傅沉砚压根没看清她才不记得呢!
好在现下宴会过半,众人闲谈好不热络。她微微颔首借口微醺透风,为不叫人生疑特命南玉留在殿中歇息,自己则轻巧的从宫宴中脱身。
殿外有晚风掠过明夜池,吹起耳畔碎发,也消解着稀薄醉意。
想必傅沉砚眼下应酬无暇顾及她如何,待他醉了一通发现她不见也来不及发怒,那时候她早就缩在锦被里睡得正香了。
风中忽然一窒,微风骤停。
她双眸轻阖,双臂展开,身后却忽然传来一个熟悉到恐惧的声音,令少女周身一震,美梦登时破碎。
“温、泠、月。”
她不敢回眸。
不敢去看身后那个无论如何也不该出现在此的……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