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别扭着上了傅沉砚的马车。
待她一落座,马车顿时摇摇晃晃离了宫,车窗是独特的镂空形态,大片日光洒在他侧颜,依稀能见本微不可查的柔软细毛,将他雕饰的攻击性全无。
珠帘玉坠在缓行中叮咚作响,清脆婉转似乎助长了他的睡眠。
可他终是未睡,右臂的伤痕已彻底干涸,嵇白在一窗之隔的帘外骑马,也没有开口。
温泠月自觉在与他并坐的中间留出一道分界,脊背僵直地不敢越雷池半步,满心盼着下一瞬就驶到东宫,她才好一溜烟跑回自己寝殿。
马车摇摇晃晃,车夫知太子受伤,故并未疾行,随着催眠的珠玉磕碰声,温泠月疲累一整日终于不敌困意,不知不觉也忘了现下处境。
她嗜睡,在温泠月看来的确没有什么是比睡眠更重要的了。
可傅沉砚并非她所期待的木雕,她昏沉之际,他在无人言的寂静中随口:“过几日不要乱跑。”
她愣了下,才意识到这是在同她说话。
“嗯?”
温泠月多少有半分愧疚心,对于将才她误将傅沉砚当作捕鸟作乐之辈,甚至以为他是不顾金丝雀性命将之看作玩物的卑劣小人。
傅沉砚心中有思,没有察觉她的混沌,沉默片刻后自顾自说:“孤的意思是叫你这几日老实待在宫中,无论母后亦是父皇传唤都不准出宫,届时有一场特殊的宴,孤需……”
舒缓轻微的呼吸声从右侧徐徐传来,傅沉砚声线彻底被定在半路,他咬紧牙关格外阴沉地转过头,怒意在心底泛起苗头,果不其然是温泠月已睡着后的平稳神情。
他的话她当真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温泠月闭目时睡得香甜,她也不想的,可这马车座椅柔软,垫子是蜀锦绣制极是丝滑,车夫驾车速度刚好,珠帘声也刚好,只有一个嘈杂的男声异常惹人厌。
谁说个不休啊?
不要在人家睡觉时惊扰是最最基本的礼仪,这人也不知道吗?若是换成死阎王,他定会对吵他清梦的喧闹之人痛下毒剑。
不知情在温泠月睡梦中被骂了一通的傅沉砚显然不准备忍耐。
若说他等她一道坐同一辆马车回东宫是免得惹人口舌,这已是他的底线,可这女子竟在他的车上睡熟,还让他白说了那么一通。
“温泠月。”他沉声。
少女没有反应。
他又加大音量重复一遭,少女这才猛地惊醒,看见他的瞬间两手无措的捂住唇,眼眸惊恐定定地看了好几眼,这才意识到自己尚且在太子马车上。
竟然睡了一觉做了场梦还没到。
“我没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吧?”她脱口而出,生怕将才梦中的暗骂被那人听到。
傅沉砚冷笑一声,歪歪头对她说:“你还想说什么?孤的话可是在梦中都听去了?”
温泠月匆忙摇头否认,“殿下……“
她话音未落,马车似是压过陡石,猛地倾斜,叫傅沉砚毫无防备地向她的方向一偏,所幸在关头处迅猛用双臂支撑,才免得将整个人扑在她身上。
像什么样子!
可他大臂上的伤在牵拉间失衡,飞速撤回时免不得闷哼一声,余光瞥见身侧女子环臂紧紧捂住自己好像他要非礼了她的模样,极度不爽时听得马车外御车之人颤颤巍巍道:“回禀殿下,适、适才是那个新来的小侍卫还未御熟那匹烈马。”
傅沉砚浑身泛着阴森寒气,累积的乌云浓郁,咬牙道:“爱骑马?那就让他绕着东宫骑两百圈,总会熟。”
车外事处置完毕,车内的温泠月瞧着这陡然震怒的男人,觉得自己难以自保,车却在这时倏地停住,宫人怯怯道:“禀殿下,到了。”
傅沉砚没有理会,反而将二人间那条间距视若无睹,眼里是怒火缭绕,他毫不客气地将她扔护胸前的手拉下。
“不论你想要做什么,将要做什么,脑子里想了什么,孤懒得管也不想管。但你记住了,十日后赴宴前若孤在东宫找不到太子妃,东宫就不再有太子妃。”
他眯起眼极具危险的盯紧她双眸,似叫她的慌张无所遁形。
而当她终于理顺他说了什么的时候,傅沉砚已经离开马车。
南玉在下等着她,见到温泠月第一眼就是她视死如归的表情,和失魂落魄后的愠怒。
对南玉念念有词,一会说:“我是不是要死了?”一会又道:“死阎王,虐待癖!”惊惧愤懑交错,一时分不清是该先害怕还是该先生气。
另一边,疾走的傅沉砚照旧怒火攻心,他何时在旁人面前接连两次失态?夜宴暂不论她如何引诱他枕肩,今日马车被她连连无视,他何曾受过这般屈辱?
“殿下,卑职不知该不该问,但还是好奇,您在桂园中救金丝雀时为何叫娘娘动剑……”
“知道不该问就别问,你的好奇心从来没好事。”傅沉砚毫不留情。
但沉默一瞬还是说:“她果真不会用剑,夜宴杏仁看来当真并非她谋划以借此刺杀孤。”
嵇白心惊,殿下竟还对夜宴昏睡离奇离宴之事心存芥蒂。
紧急状态下会剑之人的动作是无法掩饰的,若真想用杏仁,温泠月实在太过笨拙,像极他那贪嘴乱跑的金丝雀。
“嵇白,你说孤昏睡丧失意识的境况为何又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