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未来夫主的脸面。
他紧抿着薄唇,翻身下马,一步步逼近叶清眠,眼中的冷厉似野兽出笼般要将人冲撞得四分五裂。
怎么,这人是要打她吗?
叶清眠警觉地盯着他的举动,额角冒出一排细密的汗珠。
正当他快要靠近时,玉沉渊抬手挡在了前面。
两个身量相差无几的人,就这般定定站着,一人眼中是翻江倒海的怒浪,一人则是平淡无波的静潭。
僵持了片刻,秦怀瑾咬着后牙,一字一顿道。
“本世子管教未来的嫡妻,与你何干?”
他眼中的鄙屑也毫不收敛,这文雅俊秀的书生纵然再气度不凡,也不过是个出卖色相,做下三滥营生的皮肉货,有什么资格挡他的路。
玉沉渊似是没瞧出般,淡然开口。
“烦请秦世子注意言辞,在下自小离散,得叶侯爷不弃,一直居住在侯府,昨日是叶小姐见在下身处危难,大义出手相助,并非世子所听的那般不堪。”
秦怀瑾怔忡,满心憋闷的火诚然被一盆凉水浇灭了。
京中贵胄确实知晓叶侯当年救了位孤童,认做义子养在家中。只不过他为人低调,无人见过其真容。
秦怀瑾垂着的拳头松了又紧,沉默良久,他本不欲低头,可此事确实是他莽撞了,终还是放下了他尊贵的身段。
“抱歉,是我一时不察,误会了你。”
话既这般烫嘴那还是不说得好,叶清眠可是丁点儿瞧不上他这虚伪做派,语气依旧忿忿。
“你不必跟我装样,我程受不起你秦世子的赔罪,”
她气得都懒得再看他一眼,转头朝向别处,也不给他留情面,
“你也不必硬吞这碗夹生的饭,我们之间的婚约,你若不退,我迟早也会退!”
也不知是哪个字触怒了秦怀瑾,原熄下去的火忽又蹿了上来。
“叶清眠!你当我秦家这么好作践吗?婚姻大事如此紧要,不是你想如何便能如何!”
他这是何意?难不成又不想退婚了?
前世他与叶绾绾暗通款曲时,可曾想过她是他的未婚妻,两个奸夫淫夫将她当傻子般提着耍,最后再给她当头一棒。
好歹毒的心思。
叶清眠被铺天盖地的丑恶回忆冲昏了头,满腔愤懑脱口而出。
“那你想怎样?你莫非还指望着坐享齐人之福?可要我带着全府上下的丫鬟女使一道嫁进你家给你填房!?”
“你满口胡言乱语些什么!”
秦怀瑾凝起眉峰,不明白她的不满来自何处,纵然是他做错了,他也低头认了错,她究竟还要怎样!何须说些子虚乌有的事来激怒他。
眼看着街道两侧围聚的人越来越多,今日之事,怕又要穿得沸沸扬扬,难以善了。
玉沉渊侧眼去看叶清眠,她撑着透红的眼眶,倔强地不让眼泪滴落下来,像是受了莫大委屈。
还是尽早离开为好。
想罢,他伸手揽起屈膝坐在石阶上的叶清眠,淡漠开口。
“秦世子,今日之事,或可去寻叶侯爷商讨,她身体尚未恢复,我先带她回去了。”
不等他回答,二人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毅然离开。
叶绾绾立在马车旁冷眼漠视,指甲用力掐着裙片。
枉费她故意去找了秦怀瑾,原是能给叶清眠定死个不守妇道的罪名,不成想还是被轻易化解了,又让她逃过一劫!
回了府,见叶清眠闷闷埋着头,含糊不清地说不想回院中,玉沉渊只好把她带去竹苑。
他起炉烧水,将买来的焙干花果隔水煮沸,月娥嘱咐他,要给叶清眠多喝些暖身养胃的茶汤,免得落下隐患。
瞥见一旁正趴在条案上郁郁寡欢的人,心中也暗藏几分疑惑,便索性问了出来。
“你与秦世子,可是有什么误会?”
他的语气堪称温和,全然听不出宽慰以外的情绪。
叶清眠动了动身子,抬起头,眉心还挂着些不悦。
“没有,我本就与他无甚关系。”
玉沉渊动作一滞,细思她话中的含义。
“你与他结了亲,按年岁来算,婚期已然不远。”
话音方落,案上那抹身影蓦然直起,原本懒散的神情逐渐严肃。
她果真是在意的。
玉沉渊凝眸观了她半晌,将手中的茶匙默默放下,眼见着她像是想到什么要紧事,急吼吼丢下句“我先走了”,便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壶中蒸腾起团团雾气,玉沉渊脸色却沉得吓人,他捡过一旁凉透的茶水,猝然往火炉中泼下,只留有一串火星熄灭的“噼啪”声。
他提着瓷壶缓步踱出书房,将滚烫的茶水倒入泥土,乌黑冷澈的瞳仁中已不见丝毫暖意,逐渐凝起寒冰。
修长的指节一舒展,瓷壶失重坠下,四分五裂,陷入泥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