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春天快到了,城中的冰雪开始逐渐消融,接连不断下了好些日子的大雪也有停下来的迹象。
只是天气似乎变得更冷了一些,楼近月站在城楼上不禁打了个寒颤。
丰阳城与临渊城如今互通有无,楼近月同卫溪商议,两座城池结为联盟,有难互相帮衬。
本是值得高兴的一件事情,可是……
她望着城门口怯生生的百姓,心中有些难受。
长老院终究还是将她的真实身份公布了出去,消息一经散布,天下哗然,口诛笔伐者不绝如缕,她这才联系了丰阳王答应了两城之间的联盟。
奇怪的是,萧燃虽然知晓了她真实的身份,反应却不像其他世家大族一般强烈,反倒是给他递了一封信,邀她来京城参加今年的春祭。
楼近月倚靠在城墙上,望着天边微卷的薄云,思绪飘向很远的地方。
自从新帝驾崩,蔡家又从萧燃手中攻下山阴郡之后,萧家的势力便急剧下降,如今只能缩在京城静观其变。
好在萧燃重新扶持了先帝的庶弟成功登基,手中也还算是有些筹码。
至于萧燃邀请她入京参加春祭,楼近月并不奇怪。
如今天下人皆知她是朱雀阁阁主,而朱雀阁势力雄厚,积累了百年的基业绝不逊于一般的世家大族,因而世家豪族也是虎视眈眈。
萧燃明明被她诓骗了,却不没有与她撕破脸,兴许也是想借机同朱雀阁结成联盟,给萧家赢一个喘气的机会。
楼近月势单力薄,短短一月的时间,临渊城已经进了十几波刺客,如今萧燃主动伸出橄榄枝,也称得上是一个良机。
她答应了他。
“阁主,还是没有消息。”玉簪带着下面的死士匆匆而来,见到楼近月站在城楼,索性直接上来汇报。
“嗯。”她答应了一声,淡淡地不带有一丝情绪,“以后就不用去找了,人肯定已经死了。”
从发现卫渠坠崖到如今云淡风轻地接受,楼近月仅用了一个月不到的时间。
阁中总有很多的事情要处理,无力分身的同时还要保持精力应付那些不知会从何处冒出来的刺客,她需要快刀斩乱麻抛开那些千头万绪。
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她去拍板,阁中上万人的生死远比一人的存亡要重要。
听见她释然的声音,玉簪一愣,似是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可心中也是发自内心地为她感到高兴。
“还有,前往皇城的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如今您身份暴露,各方势力虎视眈眈,所以属下为您准备了一条隐秘的道路,阁中各地死士轮流护送,还请阁主放心。”
楼近月欣慰一笑,早些天她因为卫渠的失踪而意志消沉,若不是有玉簪帮忙打点,阁中还不知要出多少岔子。
“你安排的我自然放心。”
交代好了城中一切事务,为了掩人耳目,楼近月比计划中提早半天出发,乘着月光驾着马车,一路飞驰赶往皇城。
当她再一次踏上皇城这片土地,望着熟悉的这些建筑与人来人往的百姓,心中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陌生感。
明明人还是那个人,城还是那个城,却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发生了变化。
有了阁中死士一路上的接力护送,楼近月一路上都没有受到惊扰,顺顺畅畅地抵达了皇城。
再加上萧燃的指令,她的马车顺利地入了城。
萧燃手下治理严明,同皇城外的一片清冷萧条不同,皇城里依然还维持着一副祥和之态。
马车驶过街道,听着外面人声鼎沸,楼近月不禁掀开了帘子张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
车行地很快,她似乎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人群中刷地一下消失不见。
和卫渠的身形好像!
楼近月的心脏跳得好快,仿佛下一秒就能从嗓子眼蹦弹出来。
她将头伸出窗外,向方才驶过的地方看去,人声鼎沸中什么都没有,只有路两边修得奢华精美的秦楼楚馆。
楼近月的心落了下来,缓慢地放下了帘子,重新端正坐好。
也是,按照卫渠的性子,怎么可能来这种喧闹的地方,平日里有人在他耳畔多说几句话,他都吵嚷着觉得聒噪。
马车径直驶出这片喧哗之所,周遭的声音逐渐小了下来,直到最后寂静无声,楼近月知道萧府已经到了。
同年前那次不同,如今马车路过萧府门口已不会寸步难行,萧家势力大幅削弱,那些见风使舵的家伙也都叛逃了阵营。
颇有种人走茶凉树倒猢狲散的意味。
萧燃派遣了人守在府前候着她,一路畅通无阻将楼近月带进了府中。
下人沏了茶请楼近月坐在堂前稍等片刻,她张望着周围的布置,同上次来时感觉不同,这次竟更要雅致。
等到萧燃挽着蔡夫人的手姗姗来迟,楼近月才是真的大吃一惊。
原先在众人面前说一不二的铁汉,在自家夫人身边竟黏人地像块橡皮糖,若非楼近月远道而来,他怕是绝不会带着夫人踏出屋子。
萧燃服侍着蔡夫人坐了下来,这才开始正题。
“临渊王远道而来,臣招待不周了。”萧燃语气尊敬,脾气也软了许多。
楼近月有些惊讶,却也不感到震惊,大难临头,性格突变也是常有的事,更何况萧燃还有这样娇软的妻子要守护,心中因恐惧而服软,也都是能理解的事。
“本王不喜欢弯弯绕,萧将军想要说什么就请直接些吧。”楼近月的目光被堂前这位温婉可人的蔡夫人吸引住了,眼睛一刻都移不开她。
“殿下的身份臣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