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真小啊,回大理寺的路上,柳茵洛感慨着,绕来绕去何金娇的心上人竟是本案死者赵之谦?
不是的话,未免太过巧合。
正好赵之谦为本案死者,正好他们找到一具死于七八日前的女尸,正好这具女尸乃嫌疑人的妹妹,又正好嫌疑人的妹妹随身携带的香囊上绣了一个“谦”字。
“天色不早了,我派人送你回去吧。”看着近在眼前的大理寺的匾额,玉子藤止步。
柳茵洛正有此意,出来这么久阿姐他们怕是要担心了,不过还是记挂着正事,“你要去审问何金贵了吗?”
玉子藤“嗯”了一声,笑容颇有几分狡猾,“可以去和他谈条件了。”
柳茵洛先前听他说过昨夜去牢里讯问何金贵一事,顷刻间便明了话中含义,再一想到刚刚在大理寺他不让何金贵认尸,不由啧啧称叹,对玉子藤的印象瞬间多了个狡猾如狐。
玉子藤哪知她此刻想法,亲眼见她登上马车便往寺里走。
车轮滚滚前进,柳茵洛坐在车上回想今日所见所闻,想着想着总觉得似乎遗漏了什么,却说不上具体的。
眼看柳府正门就在眼前,白鱼也正巧从里头出来,柳茵洛弯了弯唇,心里明白定是阿姐他们记挂着自己回来否,于是马车一停下便急忙下车,往朱红漆门走去。
“娘子,您可回来了,大娘子他们让婢子出来看了好几回呢!”白鱼连忙迎上来,惊喜道。
“阿姐他们在哪呢?”柳茵洛问,阿姐一直担心她在外的安危,只是拗不过她非要出门的决心,因此这几日时时牵挂着她,恨不能一起才好。
“大娘子和表郎君都在后花园呢,一直盼着您回来,为此表郎君还几次登上望月阁,看您是不是在路上。”白鱼絮叨道。
柳茵洛却是一个激灵,望月阁、一闪而过的身影……她怎么给忘了?
实在是今日见到的、听到的都远超平日所见、所闻,以至于她一时忘了告诉玉子藤昨夜看到的,虽然那有可能只是她眼花……
可万一对案子有用呢?
“对了,大娘子一早便备好您爱吃的茶点瓜果,说是您为着案子忙了一天,犒劳犒劳您……”白鱼还在絮叨,说着不闻柳茵洛答话,奇怪地看过去,却见对方神色隐隐透出一丝焦躁,不禁止住了话头,迟疑道,“娘子,您怎么了?”
柳茵洛扯出一抹笑,摇摇头,心里挣扎不已,阿姐和表哥一直等着她,按理她该尽快去见他们才是,可案子这头也拖不得,若是派个人去传话,能传到玉子藤耳朵里吗?
“白鱼,我突然想起点事要再去大理寺一趟,很快回来,阿姐问起你就如实说。”最终,她如此交代,说罢匆匆离去。
白鱼站在原地看着自家娘子匆忙的背影,一头雾水,叹口气往后花园走,心想,办案果然是桩辛苦的差事,苦了娘子了。
柳茵洛一出府就命车夫迅速驶往大理寺。
门卫已经对她认了个脸熟,见状奇道:“娘子不是才走吗?怎么又回来了?”
柳茵洛无心寒暄,简单应答了几句便由小吏带着去了玉子藤会客的地方。
小吏道:“玉司直正在牢里审问犯人,劳烦娘子在此稍等一会,已经差人去通报了。”
柳茵洛点点头,耐着性子等待。
彼时玉子藤刚与何金贵说完山里惊现何金娇尸体,以及何金娇随身香囊上绣着“谦”字二事。
何金贵从得知有人在山里发现何金娇的尸体开始就面色微变,再到听说何金娇的随身香囊上绣着“谦”字更是脸色铁青,直言道:“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你妹妹已经死了不可能?还是她的尸体出现在慈恩寺附近的山里不可能?”玉子藤仔细观察着何金贵的神色,缓缓道,“亦或是你妹妹的随身香囊上绣着‘谦’字不可能?”说完见何金贵的面色微有变化,不禁眼神微闪。
牢里陷入寂静,只余何金贵沉重的呼吸声。
须臾,何金贵哑声问:“你们把我阿妹的尸体怎么了?”
“看来你并不意外你阿妹的死。”玉子藤故意没有立刻回答,顿了顿,才道,“放心,你阿妹的尸体好好的。”
何金贵神色缓和几分,正要开口,玉子藤制止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想说,世上没有白来的东西。”
“你什么意思?”何金贵盯着他,问。
玉子藤笑了笑,笑中透着几分残忍,“你想见她,可以,前提是你必须把你知道的一切悉数告知于我。”
“你不是人!”何金贵怒吼道。
“我只要真相,其余的随便你说。”玉子藤一副无所在乎的样子,转瞬又认真起来,“不过你该明白,我既然能查到这么多,迟早也能查到最后的真相,你说与不说,影响的只是我查案的快慢罢了。”
话落正逢小吏来到他身旁,通报柳茵洛想见他,玉子藤敛去眼底的讶异,微笑道:“你可以考虑考虑,我待会再过来。”说着扬长而去。
会客厅,柳茵洛频频看向天色,正等得有些心焦,玉子藤的身影蓦然映入眼帘。
她迅速站了起来,看着玉子藤走近,又看着他把周围的人撤下去,一股脑道:“我昨夜在我家阁楼上看到街上某条巷子的转角处有人影一闪而过,那时正值宵禁。”说完似是怕玉子藤不知柳府的阁楼是何模样,补充道:“我家阁楼名为望月阁,总共三层,站在最顶层可以看到方圆百里的景色。”
玉子藤倒是没想到柳茵洛找他是为了这事,闻言思索着道:“好,回头我会通知金吾卫他们夜间巡逻的时候多注意一些。”
“不过当时夜已深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