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玉子藤这边的沉寂,湖畔依旧欢声笑语不断。温暖的日光注视着谈笑打闹的小娘子们,趁她们不注意逐渐西斜。
不知哪一刻,小娘子们惊觉天色已晚,纷纷收拾好携带的物品踏上回程。不料行到半途天色突变,滚滚黑云翻涌而来,竟是要下暴雨的模样。
柳茵曼掀开车帘一角看了看天色,面色担忧道:“方才还好好的,怎得忽然就这般暗了?”
“阿姐先坐着,我下车看看。”柳茵洛说罢弯腰钻出马车,柳茵曼阻止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身影走近齐国公府的马车。
齐如心正站在车边和几位娘子说着话,远远地见柳茵洛走来当即扬起笑脸迎了上去,亲昵道:“柳二妹妹不在车上坐着,怎么下来了?”
柳茵洛笑了笑,“坐久了未免烦闷,便下来走走。”语罢看了眼齐如心后头的几位小娘子,面露歉意,“我是不是打扰几位姐姐了?”
“哪里的话。”齐如心摆了摆手,很是自然地挽上柳茵洛一条胳膊往马车边走,含笑解释道,“柳二妹妹来的正好,我们是在商量接下来怎么办呢。”
“因为天色?”柳茵洛问。
“可不是嘛!”齐如心抱怨道,“你看这天色,说变就变。”
“我阿兄觉得一会要下暴雨,这才刚到宣阳坊,离各家府邸还有些距离,正考虑要不要先在附近找个避雨的地方呢。”
柳茵洛面露无奈,刚想开口一粒水珠滴落到手背上,浸染着一股子凉意。她低头去看,忍不住用指腹擦去了那点水痕。
紧接着天空飘起阵阵雨点,雨点越来越密集竟是愈演愈烈的趋势。齐如心无奈地笑了,“嘚!这下不用考虑了。”
柳茵洛也笑了,正好这时两人的丫鬟分别打着伞来到自家娘子身旁,齐鸣也急匆匆地走了过来,道:“没几步路便是万年县县衙,先去那避一避雨吧,已经和县令打好招呼了。”
“好,我立刻派人通知各位娘子。”齐如心迅速道,说罢看向柳茵洛,“柳二妹妹,柳府那边还劳烦你去通知一下你阿姐。”
“姐姐放心。”柳茵洛自然应允。
不一会,一行人便到了县衙,万年县令刘沛早已等候在门口,见陆续驶来数辆马车后立刻疾走几步下了台阶,令丫鬟小厮上前给各位郎君娘子打伞。
齐鸣下马后几步走到刘沛面前,抱拳施了一礼,客气道:“这位想来就是刘县令了?在下齐国公府齐鸣。”
刘沛连忙避开这礼,语气恭敬:“正是鄙人,衙门简陋,已将花厅收拾好供各位休憩,也备好了驱寒茶,诸位随我来。”
齐鸣点头,“有劳刘县令。”说罢当先迈入县衙大门。
柳茵洛等人也走了进去,甫一入目便是正前方的公堂,公堂内刻着“明镜高悬”四个字的匾额高高悬挂于公案上方,许是今日休沐,又许是刘县令提前安排过,自入内到现在均不见衙役经过。
没过多久,柳茵洛等人跟着刘沛绕过公堂来到他所说的花厅,花厅分为东西两侧,东侧为郎君所在,西侧为娘子所在,均不大,一行人各自坐下后便显得略微逼仄。
刘沛面露窘迫,见柳茵洛等人皆已坐好便借口说要处理公务离开了,他走后不久,数位丫鬟鱼贯而入,依次给柳茵洛等人奉上冒着热气的茶汤。
柳茵洛坐在花厅的角落,眼看众人陆续端起茶杯,她不动声色地展开握在手心的字条,迅速阅览完毕,眉头越皱越紧。
这是方才来的路上一位丫鬟偷偷塞给她的,那丫鬟的动作又快又急,压根没给她时间反应便走远了。
她当时下意识把字条藏了起来,打算坐下之后再仔细看看,却也没想到上面的内容会是这样。
纸上字迹娟秀工整,显然出自女子之手,而这女子口称困于县衙后院的柴房,希望自己能助她脱困,却只字不提她自己的身份,也不提是因何被困。
“阿洛,你怎么还不喝啊?都要凉了。”柳茵曼责怪的话语拉回了她的心神,柳茵洛支支吾吾应了一声,急忙把茶汤喝了,却因喝的太急忍不住咳嗽了几声,柳茵曼见状无奈地笑了笑,以为她是不喜欢茶汤的味道,拿出手帕给她擦了擦嘴角,“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一看到驱寒茶就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柳茵洛的眼睛笑成了月牙,她不动声色把字条揉成一团塞到袖子里,嘴上补充道:“每当这时阿姐就会拿蜜饯哄我喝。”
“难为你还记得这些。”柳茵曼感慨道。
柳茵洛看着阿姐温柔的眉眼,心下百转千回,最终决定当做没看见那张字条,原因无他,这毕竟是别人府上,她没有权力,也没有那个资格随意行事。
更何况,她运道本就不好,若是玉佩没碎便也罢了,可偏偏……而且,这字条本身也来的古怪……
虽然她和阿姐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可也不代表她要上赶着给自己找麻烦。
——
喝完驱寒茶,众人又坐了一会,雨却是越下越大,混合着电闪雷鸣,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明明才申时三刻,外头却和天黑了一般。
而这还不是最差的情况,听闻县衙外头的那条路因暴雨骤降而积水严重,短时间内无法通行。虽然官府已经派人去疏通了,但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完成的。
因此,众人面上均是难掩忧色,柳茵洛也不意外,却不是因为难以回去,而是那张字条。
她自认已经说服自己不要再管那张字条,可脑海里却总浮现出字条上的文字,想象着下笔者现在的面貌,又许是内心残存的一丝愧疚感作祟,旁人只听到外面电闪雷鸣,她却总觉得风声中含着几道微弱的呼救声。
不知过了多久,柳茵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