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看清脸。
“左淮?”
少年眼睫动了一下,沉默的把手伸到她面前。
清亮干净的声音是今天第一次听到:“下次,不要忘了。”
他手里躺着一条简约的灰白色珍珠手链,应该是自己刚刚摘下的时候忘带了。
重要的手链被送回来,宁妮打心里感激,她小心拿过,指尖无可避免与他手心相接。
她心一惊,下意识觉得左淮会抵触接触,迅速收回手。
“麻烦了。”
静了几秒,左淮将垂着的手插进裤兜:“抵平了。”
待人转身走了好一会,宁妮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下午她帮助他的那件事。
宁妮拎起手链看了一会:是专门来给她道谢的吧,只是别扭的说不出口。
毕竟凭他今天那股对谁都爱答不理的冷劲,真要还东西,今天追过来的只会是陈什。
打车回到万威,宁妮的不安感从被门卫当做外来人员登记后就一直不断扩大,一直到发现进去楼里需要刷卡时达到最高值。
昨天有宋家司机在前面先行,自己是被宋卿瓷一路带上去的,根本没注意这回事。
一种彻底完蛋的挫败感从脚底蔓延而上。
她只好先在小区里的花园找到长椅坐下。
拿出手机,找到昨天存的电话号码,做了好一会的心理建设才拨出去。
昨晚与莫燏书第一次见面,他的举止温雅亲和,理应没给宁妮留下多大的心理压力。
只是他身上携着上位者贯有的强大的气场压人,即使他有意收敛,也还是会从举止投足间暴露——无形的压迫感。
加上现在为时不早,无论是他的工作时间还是休息时间,都会造成困扰。
在宁妮不停胡思乱想之际,手里的电话接通了。
下一秒,莫燏书稍低的声线穿透听筒。
“宁妮?”
年关将至,年味甚足,小区已经贴上对联,挂上小灯笼。
万威住户来往进出,手里是形形色色、红红火火的年货。
宁妮看见伴侣相携,看见一家几口,看见合家欢聚。
然后,像害怕被发现的窥视者,在暗处低下头。
港城的天气不见好转,回家过年的希望渺茫,就连浦桦天气预报也传小雪将至。
其实她做好了心里建设,说服自己一个人过未尝不可,只是此情此景,让人伤怀。
触景生情,宁妮心里抹上层莫名的委屈,脆弱来的奇怪。
脑子清楚这不应该,没有人亏欠自己,这是自己选择的结果。
可风偏偏吹得这般冷,偏偏没有门禁卡,偏偏一切都像跟她不结缘,都跟她对着干。
偏偏她不争气,这点小事都能惹得她烦闷得想落泪。
这算什么啊。
莫燏书一眼捕捉到角落里的宁妮。
奶白色的呢子大衣裹着她,雪白一团倒挺惹眼,半张脸掩在复古红格围巾里,露在外面的耳冻得发红,好不可怜。
待他走近,听到她闷闷的声音,似嘟囔似埋怨。
“冷死了。”
宁妮上一秒声落,下一秒眼前就多了一个未拆封的暖宝宝。
魔法?
宁妮睁大眼睛,视线缓缓上移,莫燏书立体有致的五官映入眼底,介于光从旁边来,脸庞半明半暗,暖黄的灯光镀在他欣长的身姿上,叫人看的不真切。
因为带着笑意,莫燏书眼尾微微上翘,几分惑人的魅色没藏住。
宁妮恍了一下,连忙站起身:“莫、莫先生,你来了。”
“久等了。”他晃了晃手里的东西,解释:“不巧,万威的阿姨昨天已经放假了,暖气应该没开,先用这个抵抵,本来就是担心你需要才准备的,正好用得上。”
听他的说辞,应该是把她的话听的清清楚楚。
她接过去:“谢谢。”
“不用谢。”莫燏书有意缓解她的局促,风趣道:“我也担不起,多亏卿卿在我车里备了些,我平时还怨她多事。”
“不过她到底还是不周全,不然就不劳你挨冻等候。”
他的话实在谦卑,宁妮一面觉得受不住,一面给自己解释:“不、不,一开始就是我在麻烦你们,我刚才只是随口一说,莫先生不必往心里去。”
那些话似乎没过莫燏书的耳,他坚持问:“不用吗?”
浦桦的冬天肃冷,两人交谈小会,宁妮露在外面的葱白的指尖已冻得绯红。
先前他不说,她没察觉,经他提醒后,宁妮动了动手指,霍然察觉到冻到僵引发的庝意。
在莫燏书专注的注视下,她撕开可爱的猫咪包装,将那一片捏在手里一点一点感知升腾的热度。
“上去记得把暖气打开,地暖也不要忘记。”莫燏书仿佛真的把她当做宋卿瓷一般,认真的叮嘱她一些不起眼的小事。
“门禁卡交给你了,好好休息。”
这次见面,莫燏书的亲和与体贴浑然天成,尺寸拿捏的言论到举止无一不让宁妮舒适到可以用舒坦来形容。
仿佛他真的是她的长辈。
不会有一丁点压力,反而容易陷溺。
气氛正好。
“你要上去坐坐吗?”刚一问完,宁妮后悔的差点咬舌自尽。
问的什么问题!!
好家伙占着别人的窝,还问人要不要上去坐坐。
天知道她真的只是单纯的热情好客,没想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