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旷然,除了耳边喧闹的虫鸣,就只剩下车夫双腿擦过野草的“刺啦”声。
陶灼意识渐渐浑浊,但恐惧让她无法睡去。她想大声呼救,张了张嘴,声音细若蚊蝇。
恍然身子一轻,整个人瞬间失重,下一刻便摔在柔软的草丛里,身底的草倒下大片,实实在在承受了她的重量,尽管如此,脊背还是传来一丝疼痛。
“不要……不要过来!”陶灼拼尽全力也挪动不得分毫。
车夫搓搓手,黝黑的脸因内心的躁动而发热泛红,目光在这个姑娘身上一扫,差点儿流出口水来。仿佛饿急了的野兽,他一把扯掉腰带,扑向惊恐无助的陶灼。
“啊——”狰狞的脸在瞳孔中放大,陶灼无力挣脱。
“来吧,小美人儿~喝了哥哥的水,你是跑不掉的!”车夫捏着她的下颌,抑制不住心底的狂热。
扁平的鼻头和两瓣宽厚的嘴唇凑近陶灼的脖颈,感受到温热粗重的呼吸,呼吸中夹杂的气味让她直犯恶心。陶灼刹那间面如死灰,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任凭那个人胡乱撕扯她的衣服。
“哎哟——”
车夫粗鲁地扒开她的领口,正欲亲吻,突然有什么东西不偏不倚地砸中他的头,他停住动作,举目四望。
周围平静如常。
车夫没有在意,准备继续,不料又被砸了一下,心里痒得狂躁:“谁?谁他妈坏老子好事!”
回应他的只有风。
等待片刻,不见响动,车夫才一低头,就再被砸中,脖子一歪,看到身旁躺着三枚大小相差无几的石子,心知有人故意使坏,不先把麻烦解决,他这“好事”就不能行。
“妈的!”他拾起腰带,朝着那个丫头的方向走去。
马车还在,人已经不见了,只剩一片直不起腰的草。
“人呢?”车夫愕然,拳头慢慢攥紧,恨恨咬牙,“我在茶水里下了药,不可能这么快逃走啊。”
不远处的草丛猝不及防地晃了一下,恰好被车夫捕捉到,以为是逃走的萃杉,想也不想就去追。
草丛大幅度摇摆,就像里面藏了个人,慌不择路地往前跑,丝毫没有察觉身后满目凶光的男人。
正追着,草突然不动了,好像前面的人停了下来。车夫以为萃杉逃得急迷了方向,咧嘴邪笑着往上冲。
一片草叶倏地从左侧飞出,速度极快,迅猛之势不似借着风力,分明是裹着风来。
车夫眉间一紧,瞳孔收缩,来不及避闪,顿觉脖颈一凉,随后有温热的东西喷洒过一人高的野草。凌厉的草叶如同耀眼的刀锋,划过咽喉的一瞬随着飞溅的血珠削断了草梗,稳稳落在倾斜的切口上。
笨重的身体缓缓倒下,瞪着那双铜铃般的眼睛。
一阵风掠过,推开层层碧波,摇曳的深草间透出一抹惹眼的红,好像遍野的草都只为了衬托而存在,好像那是世间最妖冶的花。
白色面具下露出一双清澈的眼,犹如深不见底的潭,没有波澜,却透出凛冽的寒意,几乎要把头顶的炽烈凝成冰球。
匆匆赶来的耽迟将躺在地上宛如一具尸体的陶灼扶起,褪下醒目的红纱罩衫将她紧紧包裹住:“喂!喂!你没事吧?”
唤了两声,陶灼才一个激灵有了反应,不待看清身边的人,就是一声叫喊,使出浑身解数奋力挣扎。
“别怕别怕,是我!”耽迟扳过她的肩膀,将她身子扶正。
声音有些熟悉,陶灼才敢抬头。纯白色面具映在眼底,四目相对,她竟“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诶,你别哭啊。”耽迟茫然不知所措,只好任她扑进怀里,绯红的衣襟被泪水洇湿。陶灼颤抖得厉害,耽迟拍拍她的背,柔声安抚,“没事了,我送你回家。”
“你……放开我家小姐!”萃杉跌跌撞撞从草坑里钻出来,却见他们二人搂搂抱抱,以为耽迟有所图谋,怒目圆睁。
耽迟闪电似的把手一缩,孩子般无辜:“不关我的事啊!”
陶灼还在他肩头伏着,那个消瘦的肩膀成了她此时唯一可以获取安全感的地方,她一刻也不想离开。
“小姐!”萃杉几步紧走过来,俯身撑住陶灼瘫软的身躯,“还能起来么?我们回家。”
试图拉起靠在耽迟身上的主子,可颤抖中陶灼宛如一滩烂泥,双眼失神,目光没了焦点,根本不听萃杉说话。
费尽周折无果,筋疲力竭的萃杉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耽迟。
“算了,我就好人做到底。”耽迟拍去手上的灰尘,搀扶呆滞的陶灼,硬拉不行,只好把她横抱起来送进车厢里。
“小姐!小姐?”萃杉张开五指在陶灼眼前晃了晃,不见主子有反应,犯起愁来。
“她应该是吓坏了,需要缓缓。”耽迟跳上马车,握紧缰绳。
沿着崎岖狭窄的小路前行,两旁的野草被马车裹挟的疾风带弯了腰,大约行有一刻钟,草丛后显出一条平坦的黄土路。
木林森森,阳光透过拥挤的叶子射向林间,投在路边大片荫凉。马车一路疾驰,直奔陶家庄的方向。
萃杉拥着陶灼,指尖挑开车帷,看着眼前掠过的景物由陌生渐渐变得熟悉,心里总算有了着落:“小姐,我们马上就到家了。”
穿过如海的白杨林,眼前愈发开阔,缓缓露出灰色的屋脊,由远及近,越来越多,规模宏大。
马车稍稍放慢了速度,最终在恢宏的主院外停住。
白墙灰瓦,深褐色的两扇大木门敞开着,家丁婢女进进出出,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见了马车,便有人迎上来询问,看到车厢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