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之后,离除夕不过就半月了。骆玉珠想赶在这之前将准备给大家的东西做出来,连着俩次拒绝了陈骞的下棋邀约。
这日晚间,眼看着人又是没完没了的忙手上的活,陈骞没忍住道:“别再给她做了,晚上费眼睛。”
最后一针落下,将针线打个结,再用剪刀剪断,骆玉珠才有空抬头去瞧陈骞,“左右我也没什么事情,再说我也不是只给她一个人做。”
陈骞心中微微的醋意被这句话压下,故作随意道:“那还给谁做?”
骆玉珠将一旁竹篮上的丝帕掀开,只见里面放了不少东西。
“晓芸说还想要一个香囊,这个呢是给父亲的腰带,母亲的抹额。她怕寒,又老是觉得头痛。小琰平日里读书辛苦,我打算给他做双厚实些的鞋袜……”骆玉珠一一说道。
视线在那篮中来回打量,确定没有骆玉珠遗漏没说的,陈骞不满道:“我的呢?”
“我……”骆玉珠闻言顿了顿,面上也露出几分纠结,“你想要什么?”
“骆玉珠,我平日里对你不错吧?”
“嗯。”
“我们如今算的上是朋友了吧?”
“嗯。”骆玉珠点头。
“那怎得所有人都有我没有,难道我还不如陈晓芸对你好?而且好歹我也是你的夫君。”说到这里,陈骞声音带着几分虚,“虽说不是那么真,但也不完全是假的吧!”
其实骆玉珠是有想过要给陈骞做东西的,只是香囊这种东西他不用,腰带衣物又觉得过于亲密,所以才一直犹豫不决。
“那你想要什么?”
“你有问过他们想要什么吗?”
言下之意就是自己想,骆玉珠低头有些苦恼。一旁的陈骞半坐着,嘴里幽怨地喊着,这年头做好人真是没用,好人没好报。
骆玉珠:“……”
……
又过了两日,乌拉城除夕气氛日渐浓厚起来,骆玉珠也愈加忙了起来。作为陈夫人,陈家有一些事情需要她来处理。
为此张氏几次将她叫到床前询问嘱咐。
从前在江南时她虽也跟着母亲学了些管家之道,但那时候到底年纪还小,张氏也觉的她还有时间慢慢学,因此更多的功夫是放在已有婚约的玉梧身上,谁知世事难料,她比姐姐更早出嫁。
陈家上虽父母不在,但从寨子里跟过来的人不少,其中牵扯到的人情礼往并不简单。其次作为乌拉的千总大人,总还有些官场关系要打理。张氏担心女儿第一次没有经验,所以细细嘱咐了许多。
骆玉珠也听的仔细,虽然她同陈骞之间存有交易。但陈骞待她很好,待骆家很好,也信任她将事情托付给了她,既如此她不能让人跌了面子。
半个月里,她先是带着瑶瑶还有阿七置办年货,给陈家几位添置新衣新鞋。除夕那日中午、傍晚要祭祀,她需得买够金银纸和香烛。不然等到街上店铺关了门,想买也买不上了。
其次年前人际往来,她需要来打理。这是最复杂也是最累的地方,好在陈骞并非将事情交托她后便只当个甩手掌柜。俩人有商有良,中间虽有些许磋磨,但终究算是完成了。
年前她还见到了一个人,崔娘子,林飞燕。因着陈晓芸离家出走的事情,陈骞对着哪些说闲话的妇人狠狠发了一通脾气,但临近年关,还是让她关照着寨子里的人,给那些孤儿寡母送些过冬的银钱和衣物。
她碰到林飞燕时,那人低着头不敢瞧她。骆玉珠询问了孩子的情况,将手中的衣物和银子给了人,正准备离开,就听见人小声道:“夫人可也是同旁人一般厌弃我了吗?”
骆玉珠转身,她看着对面纤弱的妇人,缓缓道:“我怎么想的不要紧,日子是你自己的,以后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夫人,”林飞燕眼睛微红,她情绪有几分激动,“当年我并不想嫁给崔节,我本已有婚约,再过几月就要成婚。是我父兄害怕得罪人才将我送了去。从黑水寨上下来,我得知了父兄下落,他们说想要我回去。我才二十一岁,不想后半辈子就这样过去。所以我拿着钱走了,我知道大当家会照顾他们。可是等我回去,我才知道他们骗了我。那两个孩子,是我对不起他们……”
骆玉珠沉默,心中蓦然难过起来。
这些事日日夜夜搅扰的她不得安宁,两次被父兄所弃,如今被众人所厌,若不是因为那两个孩子,她活着又有什么意思。林飞燕忍不住掩面而泣。
“崔娘子,”骆玉珠将手中锦帕递出,“往后若是得闲了,来与我吃茶吧!”
……
到了除夕那一日,众人早早起床。因陈骞和陈晓芸的父母并不葬在乌拉,陈家的祭祀十分简单。不像她从前在江南的时候,众人去祠堂祭拜,规矩也多。
忙完祭祀的事情,众人便开始准备除夕饭了。刘婶没有家人,按照往年惯例是要同他们一起过除夕的。瑶瑶和阿七,骆玉珠给他们放了假,让他们可以回去陪家人过节。
何文一家和陈石每年都是来一起过年的,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灶房中大家商量着做什么菜。
往年除夕饭都是刘婶和何秋娘主力,陈晓芸在一旁打下手。今年骆玉珠嫁进来,几人商量着做两种菜。刘婶做乌拉这边的菜,陈晓芸打下手。骆玉珠做洛州菜,何秋娘给人打下手。
陈晓芸没忍住哼唧了几句,对主动叛离去骆玉珠那边的何秋娘很是不满。
其他人对此只是笑笑不说话。这段时间以来,陈晓芸关系同骆玉珠好了许多,虽然有时还是有些别扭,但已经不再排斥她这个嫂嫂了。
何秋娘像个小尾巴一般跟着骆玉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