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庄严的大明宫在晨光中皆被泼墨而成金灿刺目的轮廓。
燕明熹披着灿烂朝阳快步走向芷荣殿,她要去向皇后殿下请安,她握着时夏的手,没好气地说:“都是你们,昨晚整夜缠着我打双陆,害得我今晨起不来,该罚该罚。”
时夏吐了吐舌头,内心排腹着燕明熹,分明是主子自己连连惨败,杀红了眼硬要拉着他们二人玩牌的。
她跺了跺脚,抬起头便见一英姿飒然的妇人快步走来,眯眼一瞧,很是熟悉,但她脸盲认不出来。
一旁的九和赶忙扯住燕明熹低声道:“殿下,蒋夫人来了。”
燕明熹一惊,赶忙上前问安。
蒋夫人见到燕明熹眼前一亮,快步走到燕明熹身边,飞快地在她脸上扫视一眼,见她面色红润,似乎是并未被薇安公主等人的破事烦心,便也放下心,亲切地道:“公主可是来请安?不巧,皇后殿下刚歇下呢,她昨日便有些疲累,免了一切请安问候。”
“那真是我的不是,”燕明熹抿嘴笑了下,“日日晨昏定省,连娘娘身体微恙都未曾觉察。”
“殿下纯孝,何须过分苛责自己?让娘娘凤体不安的分明是些无耻小人,殿下更是不用将这些人放在心上。”
蒋夫人心里对燕明熹越发喜欢起来,言辞温和:“嘉慧皇后在时,妾与她很是投缘,当年妾打马球,在京城可谓难逢对手,直到遇见嘉慧皇后。妾逾矩,昨日妾见到您,便心中满是喜欢,想来这便是所谓的缘分吧。”
“殿下若是想出宫玩玩,不避拘礼,尽可找妾一道。”
燕明熹含笑点头,目送着蒋夫人离去的背影,心情复杂地沉默了良久。
***
蒋昀阳回府后,便手脚大摆地歪在拓跋床上,他枕着手臂假寐,迷迷糊糊之间,今日闻到那股清馥的甘甜又重回他的脑中。
猛然风云变幻,蒋昀阳睁开眼便发现自己正骑着马疾骋,他有心想停下,但身体却不听他使唤。
随后他猛然扯住缰绳,环顾四周,竟发现这是在蒋府外头,还被众多禁军给包围,蒋昀阳汗颜,完全搞不清楚现在的情况,但能确定,自己现在正在做梦。
赵世澈令人厌恶的声音传来,抬眼就见他正要一掌掴上蒋夫人。
蒋昀阳怒极攻心,骑着骏马飞驰而来,疯癫一般闯入府内,俊马仰天嘶叫一声,前蹄举起,便狠狠地踩断了赵世澈的双腿,顿时尖叫声四起。
他挥出手中长鞭,重重往赵世澈耳上一削,赵世澈尖叫一声,倒地昏厥。
龙武军个个如临大敌,其中一人拔剑高喝了一声,却不设防被身后同伴给捅了一刀,府中乱作一团。
蒋夫人匆忙上前,急道:“昀儿,你怎会出宫?方才我听那小人说公主她...”
“阿娘,你立刻和阿翁阿爷一道回清河,”蒋昀阳听到自己声音疲惫暗哑。
随后又听自己哽咽道:“殿下、明熹她失踪了,儿得去找她。”
“她那么一个娇气的人,怕得哭了该怎么办?”
他猛地睁开双眼,抓着自己的後脑勺一阵咂摸。
方才是梦到什么了?有些记不清了。
他跳下床,在房间内转了几圈,又想到那日燕明熹身上的熏香味。
他也用香,但对香料不甚了解,也都是囫囵吞枣地听一帮兄弟说起那些,他堂堂好儿郎怎会去玩那小女儿家的东西呢?只不过是头一回闻到如此好闻的香,很是好奇罢了。
他有些心烦意乱地抓了抓头,随手拿起案上的茶瓯,须臾便将茶汤饮尽,便唤人打水自去浴房洗漱了。
蒋昀阳在浴斛里闭着眼,双臂交叠于浴斛边缘,下巴枕靠在上头,他懒懒地掀起眼皮,又拿起放在一旁的澡豆,拿起后愣了半天,又泄愤般地扔到一边。
他啧了一声,随手拿起絁巾随意的擦了擦头,换了衣裳正打算出门一趟时,身边伺候的常随白商来报,说是六皇子殿下从宫中派人送东西给他,人已经在前厅了。
蒋昀阳顿了一下,说了句“知道了”,就随意地套了件长袍,也快步走至前厅。
他暗自思忖,想来是宗敬公主不好以自己的名义送东西给外男,若是再徒留把柄给人,那真是蠢上加蠢了,故而借着弟弟的名义来送。
六皇子是他亲表弟,表兄弟之间互送东西本就是常态,她倒是不笨。
蒋谢氏正在前厅招呼着宫中来的给使,正纳闷六皇子怎么突然送东西给三郎,余光便见到蒋昀阳快步走了进来。
他鬓角微湿,眼角眉稍间还带着一丝慵懒。蒋昀阳表现得很自然,朝给使一礼,笑道:“不知六殿下带了什么给某?”
“小人也不甚清楚,殿下只交代,务必好生交与三公子,不得有损。”给使笑眯眯地回道,便将手中盒子递给了蒋昀阳,“那小人便回去复命了。”
蒋谢氏连忙塞了一个封包给他,给使笑呵呵地收下后,朝母子俩行过礼,便回宫复命去了。
蒋谢氏斜睨了儿子一眼,以往若是六殿下派人送东西来府上,这小子必是意兴阑珊、磨磨蹭蹭,有时还根本不出面。
今日如此反常,必有猫腻。
她清了清喉咙开口:“怎么?你表弟送了什么给你?”
蒋昀阳的手指正摩挲着精致的盒子,听到母亲的问话,方回过神来,懒懒地开口:“不过是些无聊的小玩意儿。阿娘,我要出去一趟,儿先告退。”说罢又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蒋昀阳朝着府中马房的方向前进,将手中盒子丢给身旁的白商,让他随便放在房中。
白商正要伸出手去接主人手中的盒子时,蒋昀阳又将手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