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语迅速握紧两边的手刹,将车头往旁边一甩,踉踉跄跄站好。
但她的错误已经铸就了,就在她刚才回头看路的时候,前方的一个岔路口突然有个女人走出来,差点被她给撞倒。
“对不起对不起,”颜语急急凑上前。
女人大约三十五岁上下,一头乌发被发卡仔细缠绕成发包,露出纤细的脖子和漂亮的下颚。一身红色印花连衣裙衬得她皮肤雪白,一个黑色的单肩包摔落在地。
“没事,”女人也有些不好意思,“我刚才在借路灯照镜子补妆,也没有看到你,不是你的错。”
说到补妆,她扭过头在找着什么。
颜语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在小岔路内看到了一块碎裂的随身镜和一支破了一角的口红。
她小跑上前两步,走到小岔路中,将她的口红小心翼翼的捡起来。但拿起来以后才发现,刚才贴着地面的那一面已经破损,碎石都沾上了口红膏体。
“不好意思啊。”
女人眼角余光左右扫视,快步上前,“啊?镜子也碎了吗?”
颜语弯腰,正要去捡随身镜,却感到什么尖刺的东西扎进了她的皮肤,就在后颈那一块。像是抽血时那种刺痛,但这种痛很快就模糊起来。
“你——”
她下意识想要喊出来,但紧接着有一道黑影朝着她的面部而来。
砰——
颜语仿佛听到了自己脑部骨骼碎裂的声音,但大概是幻觉吧?她怎么还能听到东西呢?毕竟她的知觉只剩下了疼。
但这种疼都开始变得飘忽起来,像是隔着一道纱布在触摸着什么。
重重摔在地上的一刻,右侧太阳穴的血从她的眼角灌入,眼前一片血色。那女人原本的红衣像是灼热的烈阳一般,叫她无法直视。
她伸手想抓到什么,但只摸到了粗糙的地面和沙砾。雨后清新特别的泥土味和鲜血的味道混合,耳道里有什么在嗡嗡作响,那女人轻轻的呢喃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
“你不记得我了吧?”女人将地上的碎镜子、口红一一塞到密封袋。
颜语的意识开始模糊,能够听到她的问句,却已经没有办法去思考,就像是一台只有键盘还在运作,但CPU早已损坏的电脑。
“我在今年3月份见过你,那时候我的丈夫送你回家。”
“你可能不太记得了,他是一名警察,好像是因为你单车被偷,所以送你回去。”
“他很认真负责对不对?你有没有觉得他人很好?”
王月敏露出了一个堪称诡异的笑容,“别误会,我知道你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可是你长得太像我的药了......”
周心妍也是有一双这样漂亮的眼睛,也是有一头这样乌黑亮丽的头发,也是有这样年轻而鲜活的□□......她们都有,而她没有的。
她一开始以为,周心妍是她的药。
吃了药,病就会好的。
可是哪有吃药,只有一个疗程的呢?那一晚,她终于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拥有过的平和和安宁,来自于那一瞬间的掌控感。
她可以掌控这个女孩,可以掌控别人的性命。
还有比这更好的药了吗?
看着地上呼吸渐渐虚弱下去的女孩,王月敏又一次拿起石头,“别问我为什么是你,因为总会有这么一个人的。不是你,也会是别人。”
“谢谢你,治愈了今天的我。”
颜语的意识再回到黑暗之前,朦朦胧胧只意识到一件事。原来这段时间安蓝镇的所谓高中生被抢劫的案子,好像是眼前这个女人做的。
但,为什么呢?
只不过,这个问题,她已经寻找答案了。
大约一个小时后,正在回家路上准备买点水果回家的颜东岸,接到了医院的电话。
那是他这一辈子经历过的最糟糕的两分钟,他的耳朵开始发疼,几乎听不见对面的人在说什么。“抢劫”“当场死亡”,这样的字眼为什么会和他的宝贝女儿有一分一毫的关系?
颜东岸手中的苹果橘子掉了一地,扔下两百块钱就开车走了。
一路上,他还以为自己会直接出车祸死掉,但他赶到医院了。虽然在医院门口直接摔了一跤,甚至手肘和膝盖都磕破了,但他赶到了。
可来到那四壁雪白的房间,他的脚步顿住了。
“颜先生?”一位戴着口罩的医护人员站在门口看着他,“请您节哀。”
颜东岸呼吸急促,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根本发不出声音。他就站在悬崖的边缘,往前一步就是深渊,一辈子再也无法救赎的深渊。
看到离他五米之外,那白皙的手腕、那染红的白布,他做了一个在场人都无法理解的决定。
颜东岸逃走了。
他发疯了般冲回到车上,一路闯红灯回到了家里。他的书房里放着很多的研究资料,那是关于时间和空间的各种研究。
一定有办法的,对吧?一定有,否则他这些年的研究到底有什么意义?
他翻箱倒柜,开始找资料,找历史案例。那些他从前只觉得荒诞的故事,现在他愿意去相信了,只求能有一个办法,任何办法都行,任何代价都行。
看着时钟转向11点,他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
嗡嗡——他的手机在不断地震动,一开始是他接到过的医院电话,后来是林芝君。他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嗡嗡——又是一次震动,但这次是他的同事和朋友——许原。
颜东岸突然想到什么,立即按下了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