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紧,就在后面换。”
内室中换好衣服,桃鸢略一沉吟,拆落高束的发髻,三两下挽成个寻常农妇的垂髯后,快步出了内室。
此时,她才看到裴展竟也在片刻功夫间,将脸微微易了容,眼睛小了些,皮肤黝黑,一副朴实敦厚的农夫模样。
裴展同时将桃鸢上下一番打量后,拉起她的胳膊,径直出了营帐。
当两人架着一辆摇摇晃晃的无蓬破旧马车出了营帐,漫无目的的大漠中行驶数里地后,桃鸢才从身边这男人嘴中知道一点大概。
“从此刻开始,唤我恺之,你是我刚过门不久的娘子,咱们是去大叶城投奔亲戚,不想中途迷了路,需要先找个地方落脚,记住了么?”他转头盯向那一汪清水似的纯净眸子,慎重交待。
桃鸢郑重点点头,“记得,恺之,大叶城,寻亲。”
“恺之”,是他的名字么?现在她才发现,自己竟还不知这位年轻将军姓甚名谁。只是,以前在宫中,好像从未听过有唤恺之的大将军。不过目前这种情况,必定是个化名吧。
裴展看她如此通透机灵,并没有过多探问的意思,也就专心的架着马车飞驰起来。
颠簸的马车兜兜转转几个来回后,桃鸢才反应过来,这大将军是在佯装迷路,故意绕圈子。
当天完全黑下来,远方亮起点点几颗微亮灯火,两人才锁定方向,朝着那里疾驰而去。
这是一个介于乾国与讫部之间的小村子,零零散散只住着十几户人家,看院落样式,应该都是之前乾国的子民移居到了这里。
围着村子转了一圈,裴展将马车停在了村口的一家破旧木门前,将桃鸢搀扶下马车,他上前拍了拍柴门,大声呼喊,“有人吗?可否容我们夫妇二人借个宿?”
“吱呀”一声,正屋的门开了条缝儿,一位大爷小心翼翼的探头出来。
裴展将手中的火把举高,映出两人朴实敦厚的模样。正屋门敞的更大了,大爷身后跟着位大娘。
看老夫妇犹疑着未曾上步,裴展展露出人畜无害的样子,“老人家,我是和娘子一起去大叶城探亲,不想夜黑迷了路,担心晚上有狼出没,所以想着向您借宿一晚。”
他声音里的央求意味真切,那位大爷这才趋步上前,透过柴门缝隙,再次细细打量门外的两人。
举着火把的年轻男子,刀削般俊俏的脸庞却黑黢黢的,一副久经风霜的样子,一双不大的眼睛又噙满笑意,和善的跟个文弱书生样。
而那个女子,脸庞嫩生生的,虽眉清目秀,但也实在无法匹及她身旁的这位俊俏男子。
看着两人都面善的紧,确实像一对儿走投无路的年轻小夫妻,大爷这才打开了门。身后的大娘开口招呼,“赶紧进屋,这大晚上的,外面的风可是厉害的紧~”
两人赶紧道了谢,将破马车牢牢栓在门口,跟着老夫妻进了屋。
屋内一览无余,正中摆放一张四方桌和两条长板凳,右侧是张不大的板床,上面铺着厚厚的草甸子,狭小的房间内基本再无更多的家什和空间。
“来,喝口热水暖暖身子。”刚站稳,大娘就从角落取暖的小火炉上倒了两杯热水,塞进两人手中。
再次表达完感谢,裴展看着局限的屋子提议,“老人家,我们不敢叨扰过甚,我看院子里有个柴火棚,晚上我和娘子在那儿凑活一晚就好。”
淳朴憨厚的老人怎会同意,连连表示要在屋子里打个地铺给两人住,无奈裴展坚持,大娘就转身几番扒拉,才找出一张破旧的毯子,给两人晚上休息时遮风避寒。
来到柴火棚,裴展将里面厚厚的干草垛成半圆,又把马车上的床铺搬进去铺好后,他用大娘给的毯子将桃鸢严严实实的盖仔细,一把抱紧她后,准备安睡。
“别~”,桃鸢扭着身子小声抗议,企图脱离他宽厚温热的怀抱。
裴展却搂的更加紧,甚至将脸趋近靠在她耳边,“你现在是我娘子,别露了馅。”这声音极轻,又满含威胁。
不过这亲密的动作,由外人看来,真真就是对亲昵无比的恩爱小夫妻吧。
这下,再不情愿,桃鸢都无法拒绝,只能听之任之,好在他胸膛火热结实,晚上睡眠倒不担心被冻到。
深夜时分,桃鸢被一阵极轻微的窸窸窣窣声惊醒,睁开眼,才发现仍抱着自己的那个男人,瞪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已经在警惕。
她瞬间清醒,却不敢乱动,此刻,自己安生听从他的安排才是最好选择。于是,桃鸢睁大双眼,牢牢看向裴展,时刻等待他的号令。
很快,响动声近在咫尺,桃鸢能明显感觉到背后有人在摸近,她紧绷身子,心却怦怦直跳,几乎要从胸膛里蹦出来……
在她几乎坚持不住要转身去看时,裴展瞬间捞起她,一个鲤鱼打挺利落起身后,一脚踹翻从黑暗中慢慢靠近的那个蒙面黑衣人。
接着,他一个极速闪身,躲过背后正手举尖刀猛力刺来的人,然后一把将桃鸢推进角落草垛里,与合围过来的三个黑衣蒙面人无声缠斗在一起。
桃鸢缩在角落草垛里,心惊胆战的看着裴展一招一式凌厉凶狠,皆朝向几个蒙面人的致命死处,知道他是等来了此行要找的人。
只是,对战的三人亦是杀气腾腾,且人多势众,所以缠斗在一起的几人,就这样在黑暗中,沉默但凶狠的频频过招。
突然,裴展一个凌步跃起半米多高,用腿重重击向领头的那个矫健蒙面人,将其挫翻在地后,趁着另外两人震惊停滞的瞬间,一个飞快起身,从脚踝的束脚处抽出把锋利匕首,划开了另外一个蒙面人脸上的黑布,露出一张鼻梁高挺、眼睛深邃的面庞,是讫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