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了。
行驶半日,大军踏上了官道,桃鸢四人则朝着大漠中的村子进发。
当日暮即将落下时,他们终于看到村子了,残破零落的几间房挺立在在萧瑟的凄风中。
马车加快速度,迷蒙的阴雾中,远处三位村民在弯腰埋些什么。听到背后马车声,那些村民吓得头也不抬,踉跄着朝村子直冲去。
“大哥,我们是乾国人,你们不用害怕,我们只是路过借宿。”其中一个小医官祝言大声喊道。
来时的马车上,四人已商议妥当,保险起见,还是不要暴露真实身份,对外只说几人是相约着要去大叶城寻找安身活计的。
缩着身子奔跑的三位村民有一刻的停顿,然后不约而同的加速继续拼命奔逃。
见此情形,桃鸢挺直腰杆高喊,“三位大哥,我们是前往大叶城迷了路才来的这儿,想和你们借宿一晚。”
柔亮的女声成功让三人止住脚步,转身看着马车向他们飞快驰来。
赶到跟前,桃鸢才看清三人身上均带着伤,而手里拎着的,是锄头。
三位村民也看清了马车上的几人全是乾国人打扮,年纪都不大,一个个脆嫩的脸庞,完全不同于大漠戈壁深处的讫部人。
祝言赶紧扶着村民们坐上马车,向村民们述说了四人连日奔波的辛苦以及迷路后的艰辛,“大哥,我们不是坏人,只是家里生活困难,想着边关商队多,趁天冷来这儿找点活计做,开了春我们还要回去种地呢。”
其中一位年长些的村民立刻摆手道,“唉,你们几个看着都像半大的娃娃,咋想着来这儿呢?明日一早赶紧回家去吧,这儿地啊,怕是没法待啦~”
看四人一脸不解,那村民重重叹口气,讲起前几日讫部人来此烧杀抢掠的事情。说到最后,三位村民都忍不住哽咽着抹泪,“全村几十口人啊,现在就剩下六口,没有一家儿是完整的,他们连老人孩子都不放过啊……”
村民们悲伤颤抖的声音,也让四人不禁跟着心伤,沉默着不知该如何安慰。
很快到了村子,大片被火烧后的黑色残渣还未来得及清理,冷风一吹,掀起一片浓重的黑尘。
看几人被呛的厉害,一位村民大叔凄怆的感慨,“顾不上啦,人都埋不及,哪儿还顾得上收拾这些啊~”
最终,四人跟着那位年长的大叔回了家。院子已烧毁,光秃秃的只剩下个主屋。还未走进屋子,里面就冲出个四五岁的小孩,喊着“爹爹”扑进了大叔怀里。
“是我家米娃。”大叔开心抱起他,在小孩好奇打量几人的目光中,众人走进主屋,这才发现屋顶左侧一角也已烧毁,抬头就是暗沉沉的天。
“唉,村里已经没有完整的房子了,就这,还是我拼了命保下的,只是可怜我那婆娘……”一看大叔抹泪,他怀里的米娃也苦着脸用双手不停帮父亲擦泪。
看大叔家里没有多余口粮,四人便将马车上带的干粮、家什和草药全都卸了下来,说是带的多,可以送些给村民。然后几人吃过晚饭,燃起了柴火聚拢在一起聊天。
众人这才详细了解到村子的真实情况。
那日,讫部上百人突然侵扰村子,先是挨家挨户抢粮、抢牛羊等东西,等搜刮的差不多,这些人没像之前那样抢完就走,而是围着村子点火扎营。
过了大半日,正当村民们以为他们只是在这儿休息一下时,讫部却开始了随机屠杀,厄运就此开始……
“幸好,隶阳关那边很快来了军队,拼死护住我们几个,不然~”大叔再也说不下去。
这之后,村民们白日里加紧时间收殓尸体,挖坑掩埋,以免秃鹫和狼群破坏;到了晚上,他们就在村子里四处寻觅些遗漏或之前埋藏的粮食,用来填饱肚子。
“唉~等把亲人们下土安葬,我们也不打算在这儿待了,都说故土难离,可家家户户缺了人。这儿啊,哪儿还是家啊……”
四人听着大叔悲泣,只能默默的抚背安慰。
许久,祝言开了口,“大叔,我们几个在家时多少都懂些医术,随身也带了些草药,不如这几日我们留下帮你们吧,这天要冷了,人人带着伤可不好过啊。”
大叔推辞,怕耽误几人前程。桃鸢安抚道,“若您今晚没收留我们,凭我们几个,在这茫茫大漠里还不一定能活过明天呢。我们不赶时间,碰上这事儿不过顺手帮一把,不然我们也难心安啊。”
就此说定,四人在村庄里住了下来,白天帮着掩埋尸体,晚上就帮仅剩的十一位村民治伤熬药。
忙忙碌碌一天多,第三日临近午时,四人已将能做的事情全部做完,把剩下的草药留下并教会他们熬制后,便收拾东西打算离开。
村民们都围了过来,劝四人留下吃过午饭再走,米娃更是牢牢抱住桃鸢大腿不撒手,“姐姐,姐姐”的叫着。
因最初桃鸢亮明了是女子,所以这两日她虽衣着没变,可也大大方方以女子身份示人。短短时间里,米娃却喜欢黏在她身边,跟屁虫一样。
“米娃,姐姐去大叶城赚银子,等以后你和爹爹也去到那里,我给你买糖吃,好不好?”
只能用这个谎言诓他,可小孩子依旧不撒手,其他村民也拉着祝言几人软磨硬泡。
四人无奈,只得同意留下吃午饭。村民们欢欣的在村子旁的空地上支上口大锅,打算全村人一起做饭感谢并欢送他们。
当锅里的青菜粥即将煮熟时,远处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聚拢在一起的村民们立刻四散而逃。
桃鸢四人亦知不妙,应该不是程安派人来此,营里没有多余人手,这阵势,应该又是讫部人!于是也迅速起身,跟村民们一样拼命找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