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展知道梁容平是谒伽昊的人,但从他过往帮着讫部做的那些事来看,对乾国并无大的影响,放在隶阳关专事与讫部贸易,倒也合适。
梁容平从裴展进来的那一刻起,脸上的震惊就没消失过,“你……你竟然……”
“是,我来了敕炎,要带走她。你之前的事,我知晓,回去不会再做任何计较。”裴展干脆利索的向他保证。
哪知此时的梁容平竟忽地笑了一下,“看来,姑娘才是我这辈子真正的贵人。可惜……”他顿了下,继续道,“太迟了些,我心已死,就这么能混一天是一天吧。”
他想一想,倒也是:沐姑娘一人怎能离得了这敕炎,其中必有贵人全程护持。只是没想到,她背后的另一个贵人,竟会是裴展。
看裴展正欲再说什么,梁容平摆摆手,“你们的心意,我甚是感激,莫再劝了。还有,姑娘,你放心走,我对二殿下自有交待。”
他虽是二殿下的人,但沐姑娘除掉谒伽木这番壮举,再加上对他也是真心诚意,所以在她要走这件事上,他决不会横加阻拦,并愿意帮她圆过去。只是之前,他帮着谒伽昊试探的事情,无论如何,他是说不出口了。
桃鸢心生哀伤,可也明白梁容平心意已决,便不再劝,“那,您在此地一定保重身体,保护好自己……”
她说不下去了,因为谒伽昊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她不敢确定。
裴展思虑周全,递过去一个白色纸包,“这是蒙汗药,对身体无碍,只会让人沉睡。你掺在早饭里可睡上大半日,以后也可以此对谒伽昊有所交待。”
梁容平伸手接过,“多谢裴将军如此为我谋划,你们放心走,我会为自己考虑的。”
桃鸢低头抹去眼角泪花,喃了一句,“梁大哥,您一定要好好的!”说罢,她头也不回的冲出毡帐,怕自己止不住的眼泪对梁容平造成困扰。
回到自己的毡帐,她来回深呼吸几下,终于止住泪水,后面跟着的裴展默默放任她消解情绪。
桃鸢从怀中摸出一枚戒指,又从脚踝处抽出那般匕首,然后将这两样东西和装着手暖披风的那个包裹放在了一起。
长出一口气后,她回头,“爷,咱走吧。”
裴展瞥了一眼那枚戒指,不动声色的帮桃鸢披了件讫部男士大氅,然后牵起她的手,“走,回家!”
他面上虽平静无波,内心却已惊涛骇浪:谒伽昊竟把能调动敕炎部族的统领徽章戒指交给了桃鸢,难道,他对她真的不单单是利用?
这一刻,他无比庆幸桃鸢对这方面的懵懂,以及在这种种过后,她仍愿意跟自己走!
因已提前约定好,所以两人和许久未见的来德很快融进瓦勒图的队伍中,顺顺利利的出了敕炎。之后三人拐了个方向,架辆马车直往隶阳关方向奔。
回程路上,裴展破天荒的没有骑马,而是和桃鸢一起坐进了马车。
两人刚在马车中坐稳,裴展就迫不及待的一把将桃鸢抱在怀里,献宝似的伸出手,掌心里静静躺着那枚梅花白玉簪。
“呐~我与你挽上?”
桃鸢全身上下素净的没有一点儿首饰装扮,唯一亮色还是那一身嫩黄衣衫,可这又令他刺眼郁闷,所以,他急不可待的拿出了一直随身携带的白玉簪。
软软偎在他怀中的桃鸢仰脸儿看他一眼,裴展满是期待的眼神让她无法拒绝,温顺的捻起发簪又递到他面前,“你与我戴上吧。”说完,还不忘对他甜甜一笑。
裴展喜不自胜,一双眼睛陡然明亮,“嗯!”
奈何他领兵打仗是把好手,为女子挽发却真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生怕自己手重拽疼了她,裴展手脚僵硬的左右翻腾,费了大半天也没挽出一个最简单的云髻来。堂堂边关戍卫大将军,硬是对着这些柔软如丝的头发急的干瞪眼。
忽地,一双小手软软的搭在了他的大掌之上,“爷,我帮你。”
桃鸢说完,两只手轻轻的带着他的一双大掌慢慢的上下来回缠绕。很快,发丝就规规矩矩的拢在一起有了形状,再别上白玉簪,一个标致蓬松的云簪就在两人的配合下完成了。
裴展大掌被放下的一瞬间,又悄然摸到了她脸上。他双手捧住桃鸢的脸仔细端详,“嗯!是我的娘子!”
桃鸢羞红脸的同时,又笑弯了眉眼,垂头将脑袋抵在他的胸口不去看他,“莫说浑话。”
裴展一只手轻轻托起她的下巴,“没说浑话,回盛京之时应是烟花三月,百花繁盛,我与你即刻成亲。”
说完,他垂头向前,在桃鸢的额头上轻轻一吻,然后嘴唇沿着她的鼻梁慢慢下移,摸索着去寻她的双唇。
就在此时,桃鸢一只手撑在两人中间,阻止了他的进一步动作,“爷,别~”
裴展瞬间清醒,虽有不舍,却也明白她的矜持与慎重,也就停下动作,只将她牢牢搂在怀中。
桃鸢将头搁在他胸前,听着他稳健有力的心跳声,问出了这些天来一直没想明白的问题,“爷,既然谒尔罕怀疑我与谒伽木的死有关,那我在敕炎这么多日,他真的就不知,也不来找我麻烦?”
裴展正握着她的两只手来回把玩,回的也就漫不经心,“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之前一年多时间,他几乎把手上所有权力都给了谒伽木,谁知那储君无用又暴戾,手底下的人也被折磨的够呛,私底下都慢慢的跑到了谒伽昊那一边。所以,他现在能调动的人,没有几个。”
当然,谒尔罕未能如愿,还有谒伽昊在暗处多加阻挠,可这一点儿,他却并不想桃鸢知晓。
“哦,我说呢,自离了贡巴,这一路太平无事,一切顺遂。”桃鸢这心才是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