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会告状的哦。”姝宁在她面前,彻底不再掩饰自己的真实秉性。
桃鸢无奈只能点头同意,然后看她拿起桌上的药碗仔细端看,心中不免忐忑,“这药……”
“无事,我和生川在一起习惯了,看见药一类的东西就爱拿来闻闻,看看,你别多想。”姝宁回头安慰,不想给她造成无谓的负担。
但其实,陆生川在前几日给她的信中交待过,去找自己师傅许医师配制延生丸,然后拿给桃鸢每三日服上一颗。同时还提醒她收集一些宫中给桃鸢服用后的药渣,然后拿给许医师看看是否有不妥。
虽然信里他没说明这般做有何用意,但如此谨慎小心,她相信一定是宫中潜藏着某种针对桃鸢的危险。可自己夫君没有这方面的预知探查能力,那么,只能是那个男人提醒他的。
只是,裴展为什么没有来信让她给桃鸢带个只言片语?而桃鸢,又为什么将自己与裴展的关系撇的如此干净?
她也能感觉到两人之间有羁绊,可如今各自都表现的这般生疏冷漠,是她想不明白的,但感情之事不便多问,她只能按照夫君吩咐,帮着照顾好桃鸢。
不过,桃鸢也在今日难得的开口求她帮忙了,“郡主,桃鸢可以拜托您两件事情么?”
“没问题,只管说。”姝宁大包大揽。
“我在宫中吃喝无忧,没有用银两的地方,只是可怜爹娘弟弟日常过活艰难,所以想请您帮忙将皇上赏赐下来的银两送到安陵城我家里,顺道跟他们说声我一切安好,勿挂念。”
“小事一桩,只是,不用顺道给他们写封信吗?”姝宁疑惑。
“不用了,一句话足矣。”桃鸢实在不知道除了这句话,过往这几个月的其他事情该如何向爹娘讲述。所以,只让他们知道自己安好就足够了吧?她如此想着。
“好!另外一件事呢?”姝宁干脆利落,并不多问。
桃鸢抿抿嘴唇,好似有些犹豫,“那些银两里,拿出一锭帮我买些锦缎、丝帛、棉布这类柔顺软滑的布匹吧。”
“哦,那一锭能买好些,我选雪青、桃红、青绿、烟紫之类的素净颜色搭配着买吧。”姝宁以为她要给自己做衣衫。
“不用,只选月白、茶白、银白、纯白这四个颜色即可。”做内衫,这些布料和颜色,应该足够了吧。
姝宁虽疑惑,可也没说什么,点头答应。然后,她掏出一个釉青色瓷瓶递过去,“这是延生丸,生川交待我拿来给你的,三天服用一颗,记得吃。”偷偷搜集药渣和给桃鸢送药,才是她今日来的真正目的。
桃鸢本想拒绝,可看看对面真切帮她待她的姝宁,终是接了过去。
“一定记得吃,不然就是把我这个朋友当外人哦。”姝宁看出了她的迟疑,只能用点招数。
桃鸢弯起唇角冲她微微一笑,然后坚定的点了点头。
了却梗在心间的两桩心事后,桃鸢稍稍松口气,在这日晚饭过后,有了踏出昭华宫到外面附近走走的心思。
荣贵妃听完她的请求,同意的很是爽快,“去吧,一直闷在屋里不好,我还说有时间带你转转呢,奈何后宫上下事情多,今日一忙就给耽搁了。”
说完,她还贴心补上一句,“夜色将近,叫上两个小丫鬟与你一同去。”
桃鸢福身拜谢,但婉辞拒绝了丫鬟随行,独自一人踏出昭华宫宫门,不疾不徐的来到御花园转上一圈,然后在溪水连廊拐角的横栏处坐下,看着不远处的八角万春亭将自己浸在过往的回忆中。
夜凉如水,天光黯淡,她看的却很仔细,一如几个月前的那夜一般仔细。同样是漆黑不见一丝月色的夜里,她独自一人俯跪在地上,用手摸过万春亭的每一寸土地,只为找到荣贵妃的那枚白玉嵌碧玺戒指。
那夜,陪伴她的,只有凄凉嘈杂的虫鸣声和吹在身上不凉却瘆人的夜风。
八个月前的那日,猝不及防发生的一切,她至今历历在目。
当时正值盛夏,宫中忽地热闹起来,各宫需要抽出几名人手,协助司礼监和尚宫局洒扫修缮皇宫内外。一般如此大规模的清扫只发生在年末岁尾,而这次年中突然大动干戈,据小宫女们私下相传,说是过几日皇上要接待几位重要的外部使臣,宫里还要大摆宴席,所以才需要各宫派人协助完成。
珍妃的毓秀宫里,拢共只有四名宫女,两个小太监,除去贴身服侍的两个大丫鬟,也才能凑出四个人来,所以日常负责洒扫打理等粗活的桃鸢,自然在被抽调出去的名单上。
众人忙忙碌碌三四天,终于到了大宴使臣的这日。前朝文武百官和外部使臣们鼓瑟吹笙,轻歌曼舞,气氛甚是热烈;而后宫里,也是雕楼画栋,风亭水榭,一副歌舞升平的气象。
戌时时分,在御膳房忙完洗涮之事的桃鸢刚回毓秀宫,还没来得及吃口饭,又被叫了出去,指派她和另外三名小宫女去打扫万春亭,说是皇上和外部使臣刚在这里吃过茶赏了花。
于是,她连水都没顾上喝一口,又马不停蹄的赶到了万春亭。
等四人打扫到一半之际,夜幕已完全落下,天黑沉沉的,月亮和星星好像被晚风吹丢了一般,徒留暗夜将整天大地团团罩住。
眼看出园的小□□在黑暗中变得模模糊糊,其他三位宫女找了不同理由相携着离去,只留她一人头顶黑漆漆的天手脚麻利的将万春亭打扫干净。
她至今仍记得非常清楚,当时御花园一片黢黑幽静,白日里姹紫嫣红怒放的百花,在暗夜里则像是从地底冒出来的幽灵,伺机将她吞下。
所以那日的她,莫名的慌张,以至于回去路上,路过藤秀山时,好似听到了一声女子凄厉尖锐的嘶喊,吓得她一头撞上前方凸出的山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