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然后爬将起来,打算就此离去。
突然,书房门从外“咣啷”一声猛然推开,裴夫人一脸平静的立在门外,踏入的霎那间她张口说话了。
“裴弘望,今日你要是把吾儿撵出这个家门,不如一并把我也休了,留你一人倒活的清静!”
此话虽狠,但裴夫人说得平和安稳,一如她那张从容自若的脸庞。
“母亲!”
“夫人!”
裴弘望登时一个头两个大,好不容易支走的夫人又掺和进来,看来今日难有结果。
可,他又不得不面对夫人看似平静实则已近爆发边缘的怒火,“我……我怎会真的同他断绝父子关系?这不是……只要他同意那姑娘无名无分养在家里,不就皆大欢喜了么。”
裴夫人望了望儿子,他梗着头没有不说话,可见是没有商量余地。
转头,她又对上自己的夫君,“无论如何,桃鸢姑娘是咱们乾国功臣,如今身子孱弱,宫中住着又不踏实,今日这些以后再说,先把她留在家里将身体养好才是正事。”
有时,漫漫时光才是处理无解难题的最佳方法。
裴夫人此刻就寄希望与时间可以消磨掉两父子的隔阂。在此之间,相信以桃鸢的聪敏坚韧,定能让这迂腐的老头子折服,自己也有充足时间融合两父子关系,争取找到一个大家都可圆满的解决办法。
裴展明白母亲的良苦用心,赶紧顺口答应,“今日是孩儿冒失,还望父亲母亲谅解。”
桃鸢今日刚进家门,他不能在此时就轻率的与家人翻脸闹僵,若现在真与父亲断绝关系的话,无疑是将她推到风口浪尖,以后外间会怎样议论污蔑她,不用想都可料见。
识名声如天大的她,只怕,不能承受这些。
所以,他也希望过段时间,可以消磨掉父亲的偏见。
夫人和儿子都露出了服软之意,裴弘望当然要借坡下驴,“也是,桃鸢姑娘的身子最重要。刚宫里公公进府传旨,说是御医每隔一日会来为她诊脉医治,届时还要辛苦夫人在旁协助帮忙。”
气氛暂时缓和,裴夫人脸上清晰可见的松弛不少,“此事我会寸步不离的在旁盯着。”
然后,她转身抚上儿子胳膊,“你昨日一天奔波到卫都,今儿又忙到此时,想必累了,回去歇着吧。顺便看看桃鸢姑娘若醒了,可着人过来说一声,适合她的饭食我已安排好。”
“辛苦母亲费心安排,儿子……”裴展有些愧疚的拉住母亲的手。
“何时学的与家人这般客气,快回去歇着。”
然后,裴夫人看都没看自己夫君一眼,拉着儿子直朝门外走去,又将裴弘望一人撇在了书房里。
与此同时,裴展的卧房里,好不容易睡了片刻的桃鸢醒了。
睁眼的一霎那,当她看到头顶薄如蝉翼的鲛绡帐时,忽地有一片刻的迷惘和茫然。
当鼻息间萦绕了好似北部边疆的那种薄凉又冷冽的气息时,她忽地反应过来,原来,已在他房中。
四周静悄悄的,再加上身子各处依然乏累无力,她便继续躺着,只转眼四顾。
整个卧房没有精致,更不富丽,简单的就像今日住了,明日便再不回来那样,只有几件必备的生活陈设。
真没想到,他一个世家子弟,到了家中依旧延续着北部边地的行军作风,将边关的营中内室也照搬回来,抹去了过往的生活。
收回目光,她一转头,瞥见床头内侧,整整齐齐搁着一大一小两个包裹。
大的那个,她认识。数日前,是她亲手打包好交给姝宁郡主转送给他的,里面是过去一段时间做好的十几件白色男子内衫。
隶阳关大营里,因为新月,她欠他的。
小的那个包裹,她也熟悉。刚进隶阳关大营之时,她曾用这块发白的硬布将自己过往的宫中衣衫包裹起来。
宫衣已被她穿走,那么现在,这其中又裹了什么?
好奇心驱使之下,她侧转身子过去,将系紧的包裹解开。
最上面并排放着的,是一支白玉簪、一个粉色香囊和两个小小瓷瓶。
白玉簪,是大叶城她没接过的那支,也是后来他为她挽发又被自己取下留在隶阳关的那支。
粉色香囊,是她的。当初从宫中带到隶阳关的唯一一件物什,没什么特别,只是宫中检查后无异样也没收走,她便一直带着了。
后来她和裴展在戈壁大漠之中受了伤,夜里为避开饿狼突袭,曾用里面装着的碎艾叶遮掩身上气息。这之后,她便将香囊放进了这个包裹里,再没想起。却不想,他竟一直留着。
至于那两个瓷瓶,也曾是他硬塞过来,后又被自己留在隶阳关的旧物。
桃鸢用力眨巴下眼睛,继续往下看。
一本医书。她曾翻看,并为他读过的那本,封面褶皱都没有丝毫变化。
拿开医书,下面还有东西,一扎捆的整整齐齐的布条。
不争气的泪水再也忍不住的从她眼角滑落,没入锦被中消失不见。
顿了下,她从袖中将自己的那团布条取出,捋顺后打成结,然后放进包裹中和那团布条整整齐齐摆到了一起。
就在她思绪万千,云天雾地胡思乱想的这当儿,屋外响起一阵轻微又急促的脚步声,她赶紧将解开的包裹重新系好。
“她,醒了没?”
裴展声音不大,在屋中却听的异常清晰。
“房里没有动静,应该没有。”
回答的是来德,桃鸢竟不知他一直守在屋外。
“煎的药端来,再拿些吃的吧,她得吃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