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寥寥数语,但裴弘望此刻确信,儿子心仪此等女子,实属明智,也有道理。
知她不是那种轻诺寡信之人,但见过太多风浪变幻的他仍想要一个保证,“此事甚重,口说无凭,老夫立一书据签字为证,如何?”
桃鸢点头同意。既已下定决心应了此事,多一个字据也影响不了整体事态,就当给长辈一个心安吧。
裴弘望难掩目中惊叹,微颤着手奋笔疾书,不一会儿板板正正的字据便已写成。
她接过上下看了一眼,拿起笔沾了墨签下名字。
在她临走前,裴弘望忍着对自己的厌恶提出最后一个请求,“今日之事,可否先仅你我二人知晓,过些时日,老夫自去找昀致说明,因为我怕他一时……”
“好的。”她没有丝毫犹豫点头答应。
这些时日,裴展为了查案已是忙的昏天暗地,要是现在知道了这事闹将起来,局面确实难以控制。
一切说定,桃鸢告辞离开。
裴弘望心神恍惚的坐回圈椅中,面上难掩不忍,深感愧疚的他陷入到长久愣怔中:这样通透、善解人意又温婉淑良的姑娘,自己这般苛责待她,真的对吗?
回去璟栖院的路上,桃鸢走得极慢,心中五味杂陈,说不清楚是个什么滋味,但她知道今日的决定,自有道理。
自己爹爹沐敬修,因为庶子身份,一辈子活的憋屈痛苦,从没过过几天舒心日子。
也正因为此,娘亲才从小教育她:万不可为人妾,否则痛苦一生,还会后患无穷。
现在,她终于知道那个后患是什么了。如果将来自己真的有了裴展的孩子,恐难逃庶出命运,但一旦打上了这个烙印,不管这孩子是男是女,仍要面临身份的阻碍和一世折磨。
既如此,不如就让这痛苦在她这儿彻底了结,总比以后看着孩子受拖累要强上万分。
回了屋,她深感疲累,觉得浑身上下密密麻麻一片刺痛,五脏六腑没有一块儿舒适的地。
抬眼看看桌上已摆满的丰盛菜肴,她没半点胃口,转头回了卧房,缩在榻上昏沉沉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