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容易一下子忘记想说什么。
一屋子人寂静下来。
夜很深了，几个女孩已经在商量坐谁的车回去。
陈密不让，自称大晚上一个人住山上害怕，还想留会儿人，一屋子人笑话他男子汉胆子比谁都小。
察觉到什么暗示，陈密和大家一起笑完，忽然咳嗽了一声，像是为了活跃气氛：“玩游戏吗。”
不知从哪撕了一盒新的纸牌，放在桌上。
游戏规则很简单，在座的人抽牌。
抽到国王牌的人可以指定抽到最小牌的人干什么。
“李凯。”察觉到坐着的男生蠢蠢欲动使眼色，陈密接收到信号，扔了牌过去，“你洗牌吧。”
李凯就是一开始搭话程佳霓的那个男生。拿了牌，扫了一眼酒吧里的众人，目光在程佳霓脸上停留了几秒。嘴上解释：“怕有人没玩过，先说游戏规则，惩罚愿赌服输，别到时候玩不起。”
“能接受吗。”他舔了舔下唇，忽然抬头，目光直直对视上程佳霓。
她隐约察觉到不对劲，直起身：“惩罚是什么。”
“什么都可以。”李凯低下头，话语在酒吧的喧嚣里突然变得含糊，“什么都行。”
话音刚落，一群人嘻嘻哈哈，催促他快点洗吧。
手里的扑克突然被人摸走了。
“我来吧。”
柯昱西压根都没管李凯什么表情。
径自弯下腰，挽起衣袖撑在桌上，懒散洗牌。扑克背面的花色在他修长手指间快速翻动。
“怎么麻烦柯老板亲自上。”察觉到空气一下子寂静，陈密赶紧笑哈哈打圆场。
暗地里使了个眼色给有些不高兴的李凯，暗示说不定国王牌运气好还能去到李凯手上。
十个人的牌都发完了，倒扣在桌上。
程佳霓放了酒杯，翻开，黑桃A。
一整桌人她最小。
李凯一直在喝酒，好巧不巧，偏偏在这个时候喝的有点断片了。翻过自己的牌，是一张数字7，嘴里兴高采烈嚷嚷：“我是国王牌。”
“美女，亲个嘴。”他站起来就往程佳霓这边走。
她这才后知后觉李凯为什么要自己洗牌。
陈密讪讪一笑，眼看事情露馅，一把拖住李凯扯开话题：“美女，对不起啊，我朋友喝多了，我赔你一杯。”
一片混乱里，一只带着尾戒的手往茶几中央推了推。一张薄薄的纸牌轻巧飞出，落在茶几中央。
“King。”
程佳霓抬头，对上角落里坐着的人平静的目光。
有人起哄。她把自己那张黑桃A也放在茶几上，在那张国王牌面前，像是无处可逃的网中之鱼。
咬牙问：“你想让我干什么。”
问完之后，对面一个喝醉了的女的忽然摇摇晃晃站起来说要去卫生间，不知是谁说了一句这姐们以前不喝酒的，几个人见她脸色不对劲，全都吓得来扶她。
一桌人都站起来，扶着那女的七嘴八舌说着等下怎么送她回家，一边往卫生间的方向走。
只剩下了和那女孩子都不熟的程佳霓，还有对面坐在落地窗前的柯昱西。
空荡荡寂静里，他的指尖搭在桌上那张国王牌上，有一下没一下轻敲。
玩味轻笑，挑了挑眉：“看看你的纹身？”
她的手无意识地攥紧了沙发一角，感受着那块布在手里变得皱巴。
下一刻，柯昱西突然没绷住，笑了。
“开个玩笑而已。”他笑得别过脸去，看着窗外辉煌的夜景，灯光落在他灰色毛衣上，“就加个微信吧。”
程佳霓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的指尖都深深陷入了沙发里。
她掏出手机，打开了名片。
正好在微信里看到薛青问她怎么回家，要不要坐自己朋友的车送她回去。
【在外面等你。】
程佳霓回了一个“好”，站起来，掸了掸盖在自己身上的那件西装，走过去还给对面的人。
在他接西装的时候，又抽回了手：“你是不是也知道，怎么在洗牌的时候动手脚。”
“是。”柯昱西没否认，但也没说是在帮她，“只是想提醒你，不熟的局，以后别来凑。”
“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包括你那新朋友，那个纹身妹。”
程佳霓只是看着他。
“那你呢，学长。”
他没答话，接过她手里自己那件衣服，站起来穿上。
她做模特，穿上高跟鞋一米七五，柯昱西仍然比她高很多。敛下目光，灯火落在他长长的睫毛上颤动闪耀。
“你猜。”
-
薛青朋友的车在山脚下，一车挤了四个人。
程佳霓直到坐在后座车窗边，才有空打开手机。
微信里好友申请静静闪着一个红点。
Alex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她刚想点通过，余光落在了那个账号的头像上。
点击了头像照片的大图。
伦敦初雪，Sekuwa corner桥灯与夜色交织，细雪里的人一身黑色卫衣低头站在桥边，相机闪光灯的白光照亮压低的卫衣帽下，几簇发灰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