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院子中,白天睡了一天的少年毫无困意,他手里抱着长剑,眸中难掩欢喜,爱不释手抚摸着剑鞘。
当手心握于剑柄之时,少年忽然有一种立刻将其拔出来,大杀四方的冲动,但还是被他强压了下去。
因为他有点舍不得,觉着,怎么着也得先给剑取个名字。看着这乌黑剑鞘,精致又不失气概,其上阳刻不知何种纹路,看着倒是挺神奕。
他思忖着剑该叫什么名字,一边撕扯自己本就破烂的布衣,将布料撕成一段段布条,而后仔细将其包裹于剑鞘之上。
也不去管那只剩点点危火的炉子,自顾自捣腾着。
他自语着:
“该叫你什么好呢……”
“嗯……我在旋水镇待了十年,说实话我有点想念那个小院子了。”
“要不叫你旋青如何?”
“不行,好像不够霸气,不符合你的外观……”
不知不觉,少年已是光着膀子,身上的衣物已经被他全绑在了剑鞘上,正出神之际,洛凡忽然感觉身后屋顶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他有些背脊发凉,思绪骤然紧绷,但还是强装正定将剩余的最后一段布条两头分别绑在剑镡,和剑端,彻底绑结实,这才缓缓起身。
将剑举过头顶,背在身后,这才提气猛然转身,他凝神定睛看去,只见夜色下的屋脊上,正站着一道全身笼罩于白袍下的身影!。
正背负双手,那一双隐藏于白色兜帽下的悠悠目光,正死死盯着自己。
洛凡顿感头皮发麻,一股子寒意自脚底直冲天灵盖,此人明显已经在此多时,对方一直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而直到方才,这人才有意让自己感觉到他的存在。
“你是谁!”
洛凡下意识脱口而出,但话音未落,只见那人手捏剑指不由分说朝自己一挥,一道气劲如匹链刹那而至。
而后身形一跃而起,于屋脊间如履平地,眨眼便出现在数百米外。
洛凡瞳孔一缩侧身躲过,气劲劈入池水,却诡异的没有掀起任何声势,只荡起阵阵涟漪,洛凡抬脚正想追出去,他突然犹豫不决,下意识看向周遭,但也就犹豫片刻,便果断动身追去。
脚底一跺,他整个人离地而起,随后落于屋脊,脚下老人传授的步伐施展,速度陡增,飞檐走壁眨眼便紧随那白袍身影消失于夜色中。
咯吱~
右厢房木门被推开,少女疾步跨出,她目光深邃望向那连绵屋脊上远去的背影,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愠怒道:“蠢货!引蛇出洞都不明白吗!”
话罢,她正欲纵身而起,却陡然被一只大手压住香肩。
“谁!”
“锵!”
她厉声一喝,一柄匕首凭空显现,却被另一只手以双指硬生生夹住,巨大的指劲震的匕首嗡嗡作响。
“莫要鲁莽,他不会有事”一声略显老气的声音自背后响起。
少女只觉熟悉,但又觉陌生,她侧身一看,眼前正是那位一身朴素布衣的铁匠铺老人,穆苍怀。
但此时的老人,已经不能称之为老人,他身形笔直,面庞皱纹以及黑斑荡然无存,剩的只有白皙刚毅的面庞,只是眼角还残存些许鱼尾纹,倒更像是一位年仅五十的中年人。
“前辈……”
少女讶然,眸露震惊,转念想通了什么她迟疑道:“前辈认识那人?”
“嗯”穆苍怀将搭在少女肩头的手拿开,点头应声,沉声道:“一位剑道有成的前辈人物,人家提前打过招呼,让我不要插手。”
言罢,他摇头喟叹道:“技大一头压死人呐,但愿这小子真不会出什么事。”
穆苍怀悠悠说完,虚空一握,一只酒坛凭空出现被其拎在手中,冲少女莞尔一笑:“可会喝酒,陪老头子喝两口?”
少女怔住,有些哑口无言。
寂静无声的夜幕下,光着膀子的背剑少年脚下生风,身若灵猴,飞走于一座座高低不一的房屋之上,目光如炬,紧盯远处若隐若现的白袍背影。
一引、一追不一会便出了玄城,城门前开阔平地上,白袍身影略微停顿,左右扫视,找准一个方向后回头看了一眼逐渐逼近的少年,便转身朝西郊山野奔去。
洛凡毫不犹豫,调转方向继续追,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追,其实他大可就此回头,但心底有种莫名的感觉,让他觉得必须要追上这个人。
约莫半炷香后,已经追入离痕天外围山林的少年,在穿过一处幽深林子后,终于在前方崖间不远处,一地势平坦处看见了那道背影。
他背负双手,背对着少年,眼前是一条于山崖裂隙间流出的小溪,透亮地白袍于这黑夜极为惹眼。
由此,少年没在往前,哪怕一步。
他目光死死盯着这道背影,漆黑幽暗的山野深林中,只有那潺潺流水声,回荡于洛凡耳边,不时有夜风袭来,尤为刺骨。
良久、少年终究是没能忍住,当先开口。
他沉声道:“你到底是谁,为何引我来此?”
白袍身影缓缓侧身,一道诡异,又听不真切是男是女,是老是少的嗓音,由兜帽下传出:“洛凡,十六岁,天资愚钝,悟性极差……真叫人失望。”
洛凡皱眉,他运极目力,却看不透对方修为,但还是冷然道:“我认识的人中,似乎没有你,但你却能知晓我的身份,莫非你是三族之人,来斩草除根的!。”
那人却蓦然嗤笑,语气有些玩味道:“哈哈!莫要揣测我的身份,因为这并不重要,我今天来,只是替人开导开导你这愚钝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