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抖了抖身子,双手笼袖,如老僧入定,道:“我是谁不重要,你听不听我的也不重要,但你就这么白白被打了?就不想报仇?。”
小姑娘低下头,紧了紧捏着雪球的手:“想,可他们人多,还是男孩子,力气大,我打不过。”
老人继续道:“这小本本,有一种魔力,等你什么时候把它写满咯,就会有一个……”
老人想了想,皱着老脸,道:“我暂时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就先叫他小王八蛋吧。”
“嗯,就会有一个小王八蛋来到你的身边。到时候,你把这小本本给他,他就会带着你,把账一笔一笔算回来。”
小姑娘将信将疑,忍不住仔细去看地上那本老人口中有魔力的泛黄册子。
她怯声道:“真的吗?那个……小王八蛋会不会帮我打那些坏孩子?。”
老人笑道:“哼哼,坏孩子要打,坏大人,更要打!。”
言罢,老人身形砰然溃散,来无声,去无痕。
只是在小姑娘惊讶的眼神中,一只老手从雪中探出,拎走了那个被落下的木匣。
自此以后,小姑娘每每被打后,她都会破天荒开口问那些孩子叫什么,这让孩子们有些错愕,觉着,这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有些跋扈的孩子就会报上大名,扬言你个小妖怪要是有种,不怕被打死,尽管登门报复,偷鸡偷鸭什么的。
有些鬼头鬼脑机灵点的,就会闭口不说,小姑娘也不追问,他们不说,那就用自己的方式记住他们。
然后会在深夜无人时,拿出那本册子,一一写下来。
阎罗让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
坊间有闻,阴间有十殿阎罗,每位阎罗手里都有本生死簿,勾其姓名,收其性命,划其姓名,还其阳寿。
可谓是执掌生死,及六道轮回,小姑娘却不知道,她手里这不起眼的泛黄小册子,可比生死簿,更为恐怖。
晓阳陇头,谷内剑鸣惊鸟四散,道道黑白剑气横扫枝头,少年动如鬼魅,剑若灵蛇,攻防不定,收放自如。
原本茂盛的花草被洛凡几乎踩平,他挥手消散手中黑白长剑,顶着黑眼圈,扫量一眼四周,见青衣小童和精狸迟迟不回。
他便走入林中,挑选几棵较粗的树,连根切倒,而后削去枝叶,搬回草坪,又切成一块块墓碑,分别刻字萧鼎、吴岳、陆旬。
其中,作为五人大师兄的萧鼎,无妻儿。
老二吴岳,一妻一女,老四陆旬,一妻一儿一女,两家子整整齐齐。
老五高剑,不知所踪,当时陈渊对洛凡说的是和张婧林一起被抓走,可在酒肆中找到张婧林时,高剑并未在其中。
回到铁匠铺洛凡问过少女,少女的回答则是与陈渊所言背道而驰,高剑根本没有和她一起被抓走,至于去处,她也不知晓。
当时情况危急,魂天教几人是暴起偷袭,以碾压之势丝毫不留余地,她自顾不暇,逃出铁匠铺没多远,就被其中一布衣男子擒住。
她当时也不知道铁匠铺几家人会被杀害,是后来在酒肆里,魂天教几人的交谈中才得知。
洛凡知道,陈渊和张婧林其中一个肯定撒了谎,其中定有隐情,如今高剑一妻一女,都在这里。
洛凡不知道他们妻儿的姓名,索性就刻下,吴岳之妻,吴岳之儿、女。
诸如此类。
将墓碑整齐摆放好,洛凡一头倒在一堆木屑上,就地入睡,不一会,便有轻微鼾声绵绵不断。
时间悄然而逝,感觉脸上痒痒的,洛凡缓缓睁眼,刺眼阳光令他眼泪汪汪,显然是没睡够。
“别睡了,赶紧起来埋人。”
青衣小童双手环抱,笔直站在精狸背上,嘴角带笑,神采奕奕。
洛凡坐起身,揉了揉眼眶:“你们上哪去了?。”
青衣小童一咧嘴:“去了一趟这小家伙的家,见了一趟它的父母。”
洛凡瞬间清醒,他瞪眼直勾勾盯着小童,张了张嘴讶然道:“这就见父母了!会不会太草率了?。”
青衣小童给了他一个白眼,解释道:“它父母是这一带的精狸王,精狸后,想让它跟着我们出去历练,让我去写保证书。”
洛凡狐疑的看了一眼这俩家伙,青衣小童小依依,他道:“昨晚它父母喊人把我俩堵在洞府,找来这站在山顶看了你几个时辰,难道你没发现?。”
洛凡蹭的一下站起身:“什么!看了我几个时辰?。”
精狸圆滚滚的脑袋忙不迭点头,浑圆眼珠子期待地看着少年。
洛凡瞬间感觉背脊发凉,他晃了晃脑袋:“赶紧安葬萧前辈他们,然后离开这儿。”
青衣小童点点头,跃下精狸背,看着大小不一的墓坑,神色如常,依次从左到右将一具具尸体放入坑中。
洛凡就站在一旁看着,心里五味杂陈,他不敢去看萧鼎几人的面容,只把眼埋在身下部位,目不转睛。
尽管如此,刚走入铁匠铺后院的血腥一幕,还是不停在脑海中闪过,挥之不去。
那只精狸却是看见第一具尸体出现时,就吓得全身炸毛,瑟瑟发抖躲在洛凡脚后跟。
青衣小童拍拍手,转过身:“愣着干嘛,埋吧。”
拿起一旁锄头,洛凡开始填坑,每堆起一座土包,昭示着一人入土为安,青衣小童则扛着墓碑,洛凡埋好一个,他就立起一块。
半炷香不到,十一座坟茔,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这方山谷崖盼,洛凡全身脏兮兮的,站在坟前,他一一扫过。
冷不丁眼神一愣,不由分说侧身弯腰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