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展变化。世间万物,皆蕴藏着变与不变的道理:日盈月仄,沧海桑田,秋收冬藏,寒来暑往,莫不如此。以六月为生辰月,愿润玉把握好变与不变的分寸,稳中求变,变中求进,腾天潜渊展抱负,行走世间任逍遥,却依旧无愧于大道,无愧于天地良知,心中净土一片。”
润玉紧紧掐住宽袖下的手心,以痛抑制住内心的激动,想看向对方又怕泄漏太多的情绪,只好眼睛虚望地面,以及强自压下喉间的哽咽。
离忧见润玉不喜反而眉毛下塌,双唇紧闭,暗想自己是不是又说错了什么,将方才的话又盘过一遍,确认并无不妥,忽地想明白了什么,眸子乍亮,却听对方幽幽地唤了一声:离忧。
“嗯?”
“离忧。”润玉又唤了一声,声音沙哑又低沉,仿佛胸口压了几千斤重石,只能在近乎窒息的瞬间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
“嗯,我在。”离忧将目光定格在润玉眼睛,想要读懂他眸中透出的心思,却只看到对方阖上的眼皮以及轻颤的睫毛。
“润玉自小便有许多人不喜欢,父母疏,亲友远,莫说是庆祝生辰,即使是一句真心的问候,亦不敢奢望,不曾想,能听到离忧这样一番勉励之语,如同平地惊雷,久久不能回神。
夜深人静之时,亦会想,润玉的出生是否是一个错误,但即使是错误,也无法挽回了。润玉此生已不求闻达,只愿当个闲散小仙安然度日,然身为天家之子,权谋之下焉能安生?终是免不了被猜忌被排兑,行走的路上遍是荆棘,然而这荆棘却是苍茫一片,看不到尽头。
润玉有弟兄,活得肆意张扬、光明磊落,可润玉却是万万不能,一旦行差踏错,便会万劫不复,只好处处谨慎、步步为营,活成了他人眼中的淡然无争,或者说城府深沉。这样的生活,这样的自己,润玉有时也会厌弃,却也别无他法,因为这已经是润玉所能想到的最好的路。”自嘲一笑,润玉终于睁开了眼。
他的眼尾泛着淡淡的红晕,眼睛却亮得出奇,宛若落了几点寒星。他本来就长得清逸俊秀,染了几许凡人的脆弱,却更加翩然若仙,不对,他本来就是仙人,也是,不是仙人,又怎么在那样绵亘蜿蜒的时间长河中傲然走出呢?
离忧努力扯了扯嘴角,想要露出一个轻松的微笑,然而胸中气闷,总是有些勉强,不愿笑得矫情,只好背过身去。
“润玉可曾听过‘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离忧对此却有别的见解。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璧看似美丽,却是欲望、野心的源泉。润玉,你的出生并不是错,错的是那些想要掩饰自己欲望与野心,却强行将这块璧塞到你手中、让你成为众矢之的的人。
那些人,给你带来了危险,让你承受了那样多无辜的横眉冷对,却无法保护你,反而谴责你自保太过,真是可笑至极,他们可曾站在你的立场想过?
润玉,只要不违道义,无路用什么手段,都要让自己好好活下去。作为朋友,我只愿你,一生顺遂,安好无虞。”
润玉见离忧背过身去,笼罩在宽袖下的右手紧紧攥住衣袍,若是连她也厌弃于他……
却在听她说错不在他……愿他一生顺遂,安好无虞时整个人僵住了,只是微张着嘴,像一尾被抛到岸上的鱼,只能杵在原地茫然不知所措。
直至手心被温柔地牵引着,神智才一丝丝回笼。
“润玉?”声音带着浓浓的担忧。
润玉低头一看,见离忧左手扶着他的手臂,右手则在一点点地掰开他的右手指,还柔柔地哄道“润玉乖,松手,别抓了,再抓手心就破了”,不觉一愣,手指下意识地又紧了几分,直到听到对方“嘶”的一声痛呼,才迅速抽离了手,下一刻又惊觉用力太过,把手伸了回去,伸了一半又觉得于礼不合,虚握的手愣是胶在半空中。
离忧见此也蒙了,反应过来却是止不住笑意,笑声就那样肆无忌惮地逸了出来,也不管会不会伤着对方的自尊心。
刚才,她说完话却久久得不到回应,只好回过身来,却见润玉整个人在不由自主地颤抖,视线往下,只见被攥着的袖子已然发皱、扭曲,才惊觉这人用了多大的力气在克制自己的情绪。
长叹一声,她轻轻覆上他的手背,他的手背微凉,手心却是热的,许是攥得太久了!
她用蛮力掰不开,只好试着放低声音诱哄,谁知道他反应过来却是攥得更紧了,连同她的手指也搭了进去,还好,他还是清醒过来了,怔愣的模样实在让她忍俊不禁。
润玉见她笑得张狂也不恼,甚至也顾不上手心的刺痛,只是盯着离忧蜷缩在袖子下的手,小心翼翼地问道:“方才润玉是否伤到了离忧?”
离忧闻言笑意更甚,觉得手被攥一下也值了,晃了晃微烫的手指,“不打紧,缓缓就好,倒是润玉的手,可否让离忧看一看?”说完就要拉起对方的手查看。
润玉顺从地将手递了上去,却没有将手心摊开,直至对方哄了一句“润玉,把手张开,让我看看”,才摊开了手,将受伤的手掌摊在日光下。
“真是干净,”离忧在心里评了一句,这人力气都往一处使了,掌心上四道深可见血肉的指痕,不偏不倚,都在同一个位置,伤口看上去极为干净利落。伤口处的血虽已凝固,附近的红肿却迟迟未消,足见这人对自己有多狠。
离忧一边掐诀治疗对方的伤,一边说话,目光却没有看向对方,“润玉,往后若是对离忧的话有所不满,可以直接说,没关系,不必这样伤害自己。”
“润玉非是有所不满,而是——”
“而是情绪激动处却又要强自压抑,对吗?”
润玉喉咙动了动,却没有解释,只是默默忍耐着对方的怒气,不知为何,他还隐隐地觉得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