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文龙回山,唐门年轻一辈围住他,叽叽喳喳和小鸟似的,一齐问着罗天大醮上的新鲜事。
对于柳三燮为何没有出现,大家倒是都没怎么在意。
无他~习惯了,小师叔任性,大家对于他的作风心中都另有一番计较。
以对方那爱自由的性子,能回来才算是怪事,把唐文龙撇下,自个跑路才算是常态。
虽然大部分人都以为如此,但与柳三燮相熟的那些……可就不这么想了。
“没听说吗?三儿已经答应回来,这怎么临到门口就不见了?”陶桃抱着双手,一脑袋问号。
“门长不都说了,不用着急,三儿重诺,说回来一定会回来,现在不见……大概有什么难言之隐吧。”唐明出言安抚。
紧接着,他眉头就皱了起来,意有所指道:“再说,这么些年,你没发现有些奇怪吗?”
“什么?”
“我总觉着三儿不回山,不是什么在外边玩野了,不爱回家,好像……好像在逃避什么。”
陶桃心思细腻,也能感觉出来其中奇怪,可具体的,却是说不上来。
他俩在那里兀自寻思……
而此时的山顶,那一座小亭子里。
张旺斜眼瞅了眼唐妙兴,一点也不惯着他,直言道:“你和三儿在打什么哑谜?”
与张旺相比,唐妙兴就显得好整以暇,也不回话,就那么轻轻嘬了一口茶,对张旺那是理都不理。
张旺眉毛直挑,瞅着他,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就要直言怼上去。可是……
唐妙兴笑了笑:“哪里有什么哑谜,是三儿没回来,又不是我,你问我作甚。”
张旺还待再问,可不管他怎么旁敲侧击,唐妙兴都回应得游刃有余。
就这么地,磨了他半天,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张旺那直脾气哪受得了这个,最不耐烦和这老家伙和稀泥,临走连招呼都不打,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扽,甩手扬长而去。
爷不伺候了~
他算看出来了,这爷俩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但是……
瞅着唐妙兴那样,自听三儿准备回山开始,就整个轻松下来……
如此看来,应该不是什么坏事。
心中有了计较,张旺也懒得理他,施施然就下山去了。
唐妙兴望着张旺离去的背影,瞳孔慢慢扩散,没有聚焦,不知不觉就陷入沉思,举着茶杯的手都忘了放下来。
就这么静坐了好一阵,等他终于回过神,再抬眼一望……
天……竟是都黑了。
正在他准备起身离开之时,一道晚风轻轻拂过,顺着它,竟是飘来一股酒香……
唐妙兴摇摇头,重新坐定,对着石柱笑道:
“隐气功夫见长啊,倒是没白在外边呆这么长时间。”
闻言,柳三燮拎着酒坛从石柱后边走了出来,先是对着唐妙兴拱拱手,才笑道:“见过门长。”
随即,他就凑到唐妙兴身边,顺手就把桌上的茶壶茶杯撇到一边,咣当一声,伸手就把酒坛子摆在当间。
“门长,茶凉了,咱也不续杯了,就喝这坛子酒,如何?”
唐妙兴见状却轻蹙了下眉头,无他,刺客身上不应有异味,多年来,他一直都紧紧遵守此道,从未有过间断。
别说是酒,就是稍稍带点“异味”的饮料,他都没想过去尝试。
更别提他还是唐门之长,如何能不以身作则?
正在他准备拒绝之时……
柳三燮很“无礼”地隔开他的手,顺便在他面前摆上一只大碗,酒坛子一倾,哗哗就往里倒,直至满满斟了一大碗才作罢。
“门长,这可是好酒,好些年头了,我特意从火德宗那边带过来的,嘿,孝敬您的。”
柳三燮笑容可掬,端着酒碗那是一脸恭敬,怎么看都是一副在尽孝心的子侄辈。可是……
唐妙兴没接,按住他的手,将酒碗放下,才道:“尽孝心也不该送酒,你知道,我不得意这东西。”
柳三燮见状也没强劝,安静坐下来,道:
“师伯多年以来,为唐门劳心劳力,未有一刻懈怠。
这酒……您喝得,何必再对自己如此严苛呢?”
柳三燮改了称呼,不称门长,改称了师伯,而且……唐妙兴听着,却总觉对方话里有话。
他摇摇头,将脑中的奇怪想法甩掉,集中注意力,想到自己为何硬把柳三燮召回来,才道:
“门长,一门之长,多少双眼睛都看着你,不对自己严格要求,其他人如何能服?
三儿……你也是,以后收收心,给众弟子也当当表率。”
言语中满是关切、告诫。
柳三燮闻言沉默良久,才抬头笑道:
“师伯,弟子年纪尚小,哪有德行给众师兄弟当什么表率。
有师伯看着,让众师兄弟多担待我,才是正经。”
明明是很正常的话,听在唐妙兴耳中,却让他顿了一下。
他难得摆起了师长架子,面容一肃,道:
“弟子们总有长大成人的那天。
承继传守,自古有之。当师长的,哪能一辈子去看住你们?总得你们自己想办法才是。”
柳三燮闻言把脑袋一低,好长时间才抬起来,无奈直言:
“师伯,何必呢?您身体够硬朗,门长当的好好的,何必非要我来。”
哼~
唐妙兴瞥了他一眼,心道:终于明说了,就知道你小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