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能为死亡的许国印输送维持他开车所需要的能量，只要他不松手，91号公交车就能一直向前开去。
如果说车上的其他乘客已经凉得透透的了，那么司机许国印和比较特殊的蔡雯雯，则是处在一种活死人的状态中，他们仍保留着一部分的行动和思考能力。
“...好...好困那...”身旁的许国印几乎是磕着牙齿说出了这句话。
“不能停，一直往前开！”吕辞毫不客气的下达了命令，车要一直开，这一点没有任何可商量的余地！
“...我好像...但是有三天没合眼了...不过我的肝好像不痛了...不过我真的好困...不过我还没有吃药...”许国印开始不停的在嘴里嘀咕着什么。
而吕辞则十分专注地盯着车前方，随着91路公交车一直向前开去，路上的景色也变得凄凉而荒芜，同时他也留意到了，一路上同行的与对车道的其他车辆都在迅速的减少，不到十分钟的功夫，这条路上便一辆车也看不到了！
而91路公交车在五分钟前的最后一道转弯之后，驶入了一条完全笔直的道路之中，这条路一直没入目力所及的远处黑暗，他们所在的这辆公交车又行驶了三个小时，期间没有任何岔道，十字路口和拐弯。
91路公交车进入了一段循环之中！
“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已经进入了通往诡境的通道！？”吕辞有些激动和兴奋，这一过程的无聊情绪被他抛在了脑后。
而与此同时，他身边的许国印状态却是越来越差了，本来他就已是极度萎靡的状态，现在看来他已经不是萎那样简单了，而是整个人消融了...
一坨又一坨土黄色的蜡状物从他身上坠落在地，发出啪嗒啪嗒的恶心声响。
许国印抬起头来，望向他身旁的年轻男子，疲惫到了极点的他艰难睁大双目，他的眼球已经变得极为浑浊，仿佛腐烂的臭鸡蛋一般，但仍有无数的血丝爬在白眼球上，如红虫一样扭动。
“...从前..有人三天没合眼了...之后呢..那个人很想睡觉...他快点让我睡觉吧...你下班了！下班了啊！”许国印突然间歇斯底里了起来，但口中的言语已经变得极其混乱。
吕辞还是能听出其中的一些逻辑，许国印这是说自己三天未合眼了，想要下班睡觉。
但是大哥，你清醒一点，你都已经是个死人了，还睡什么睡？
“别废话，继续开！”吕辞声音严厉不容置疑。
“开！”
“开！！”
“开！！！”
“一直往前开！！！”
许国印神色变得极为灰暗，他无法违抗吕辞所说的任何一个字，因为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源源不断的从自己的右肩上拥挤入自己的身体之中，这些东西在他体内生长，蔓延，钻入了每一丝血管当中...
吕辞感觉身边这东西一直抬着头望着自己...不是，虽然这条路笔直还没有其他的车...但是你丫作为司机能不能敬业一些看看路啊！
吕辞忍住恶心，低头看了眼许国印，忽然发现他的双眼竟然在抽搐痉挛，眼睛之中的红色血丝正疯狂扭动扩张着，仿佛里面有什么东西正准备钻出来似的。
吕辞看着这一幕，感觉心里毛毛的，不过很快他就看见那些红色的血丝停滞了扭动，同时所有的血管都变成了毫无活力的灰白色。
这个活死人...看来是彻底死透了。
许国印最后仍然微张着嘴，他似乎还想从口中蹦出什么胡言乱语来，但现在哪怕一个字它也说不出了。
吕辞的心里倒是松了口气，他生怕这家伙生出什么异变来，看来是自己多心了。
好在这条道路笔直畅通，司机死了不打紧，只要它的尸体仍然踩着油门就行！
开开开一直开！
然而就在吕辞准备收回目光的时候，令人感觉头皮发麻的一幕发生了——
许国印就这样怪异的将脑袋别向右边，它双目圆睁，上面密密麻麻爬满了灰白色的血管，但这一切都已僵死，不会发生任何变化了...而就在这个时候，一根白色的触须从它眼角处钻了出来！
“卧槽！不会吧！”吕辞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差点松开手，但他还是强行压制住了心中的恐惧。
“克...克总？您要不等我到站了再出来吧？”他心里不停祈祷着，然而这无济于事，那根白色的触须仍在拼命的往外钻！
并且速度很快！
不过吕辞很快就惨笑出来...
原来那触须伸到一指长短的时候，尖端忽然向两边打开来，其中有一抹刺目的嫩绿色...
这东西并不是什么克苏鲁触手，而是一棵小树苗！
许国印的眼睛里长出了树苗！
越来越多的白芽从它眼角钻了出来，它们扭动向上，然后展开子叶，发出更多的嫩芽...
生机勃勃。
不仅如此，吕辞更是发现许国印的身体同样出现了不小的变化，之前的许国印与其说是人的遗骸，不如说是一块黄色肥皂。但现在的它，身体逐渐褪去蜡黄，油腻的肌肤被一种白色的木头纹路所替代，而它的下肢也开始冒出根系，密集的根须探向地面，贪婪地吸食起地上的尸水来...
吕辞感到既惊悚又惊奇，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左手竟然能将一具不堪入目的尸体变成一株植物，这世界上貌似也有一种脱胎于尸体的植物......
冬虫夏草吗？
他也总结出了自己左手上蕴藏的力量是以何种规则来行事，更准确地说，是徐稚雅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