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里，于小姐的脸色在灯光下看起来有些虚弱的病态，眼睛里更是写满了胆怯和不自信。
“让你多管闲事！”
男人像野兽一般冲上来，直接把莫离搡到一边，她几乎没站稳，男人又是一巴掌糊上于小姐的脸，她像风中纸片那样倒在地上，男人便紧跟着抬脚踹在她的身上，动作一气呵成，仿佛曾经演练过无数遍。
于小姐一声不吭，只是低垂着头。
忍耐，又是她擅长的忍耐。
莫离记得之前看过的一本书上说过，忍耐不是美德，生气才是美德。这句话伴随着愤怒瞬间侵占了莫离的大脑，保护对方的冲动再次占据了上风，她再次冲上去用力把那男人推到一边。
男人只是踉跄了一下便抬起胳膊回击，他使出比刚才更大的力气，直接把莫离打倒在地。
男人看也不看莫离，指着伏在地上的于小姐冷冷骂道：“你太阴险了，真的太阴险了......老子好好的名声现在都被你给毁了，所有人都知道了！全部都毁了啊！好啊，还是你厉害，现在又开始装可怜了是吧？”
男人明显是甩锅给于小姐，一副不把她包装成罪人不罢休的架势，仿佛受害者有了罪过，就理应受害了。
于小姐转过脸，眼神畏缩，灯光底下她的脸上还挂着闪闪的泪，她一边哭一边小声道歉：“老公......我......那不是我的主意......对不起......对不起......”
莫离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果然婚姻这件事，她不懂。
男人听到道歉，更来劲了，指着她命令道：“少废话！赶紧删掉那个东西！”
于小姐攥着手机，双手紧紧护在怀中：“是......是一个朋友......帮我发的......我......我删不掉......”
“今天你要是不删掉，信不信我打死你！我受够了，我简直受够了！我们大不了一起同归于尽！”
他伸出手，一把从于小姐怀里夺过手机，却更加暴躁了：“密码呢？你怎么换密码了？谁让你换的？密码是多少？说！！！”
于小姐只是低头咬着嘴唇，什么也没说。
男人抬起手，在她脸上又重重甩下一巴掌。
于小姐沉默地伏在地上，全然不知反抗为何物。男人的注意力此刻全放在了那只手机上，似乎在一个劲地尝试各种密码组合，最终无果，他气得狠狠把手机砸向客厅的角落。
莫离趁着这个间隙赶紧低头侧身，偷摸着拿出自己的手机开始编辑报警短信，准备不动声色地发送出去。
简单说明情况，留下具体地址，再按下“发送”，就可以了。
“你在干什么？”
糟了。
身前突然传来男人不满的质问声，一道影子遮住了眼前的灯光。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眼前，伸手就要从她手里夺下手机。莫离死死护住，对方却被这个举动所激怒，钢爪一般的手直接钳住她的手腕，莫离感觉自己的手指正被另外一股力量朝相反的方向掰去。
他疯了，他正在拼命掰她的手指，试图夺过攥紧的手机。
莫离第一次感觉到“十指连心”这个词是多么的精准，她简直痛不欲生，咬着牙死死捏着手机，稍稍能动的拇指还在屏幕上继续做着最后的努力。
事后回想起那一刻，莫离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执着，可能是报警求生的本能在驱使，也可能是在对峙中太上头了，心底的那股劲并不想就此败下阵来。总之，那时候她所展现出的人格十分陌生，但也是最真实的她的一部分。
很快，她听到了指间“咔哒”的折断声。
男人最终如愿抢过了手机，骂骂咧咧：“你他妈在跟谁通风报——额！！！”
话未说完，他发出一声惨叫，是莫离趁着手机被夺的间隙抬起了膝盖，朝着他的两腿间用力踢了一下。
手机难以幸免地脱手，最终落到了地上。
他迅速冲过去拾起手机，却发现已经关机了。
紧接着是男人的狂怒，他像一只发狂的猛兽般沉默地张牙舞爪着，莫离难以幸免，一下子被用力推出去了老远。后脑勺猛地磕在沙发旁的小茶几边缘，小桌剧烈晃动了几下，莫离伸开的手臂碰到了桌上的那只花瓶，它应声倾倒在地。
“哐——”
她突然想起，暴力虽被很好地藏在屋中，但邻居总能听到些端倪，上次他们就是听到了碗碟被砸碎的声音才得以发现这些事的。
如果三楼能听到这声刺耳的碎裂就好了，她突然有些天真地希望。
男人听到花瓶落地，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你到底跟谁通风报信了？”
“没有谁。”莫离说。
男人分明不信，扬起手就要打过来，莫离赶紧求饶般说：“不信你把手机给我，我打开给你看！”
男人想了想，把手机扔给她：“开机，别跟我耍滑头。”
莫离接过手机，低头按下了电源开关。在男人咄咄逼人的目光里，她盯着屏幕，正想着接下来该如何糊弄对方，门外却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门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