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离努力说着来龙去脉，既不想撒谎，又在考虑替于小姐瞒住丈夫出轨的事，但总感觉好像很难说清楚。
她还在吞吞吐吐，电话那头却说：“四楼的租户已经搬走了。”
所以她刚才看到的是真的！真的搬走了！莫离一时语塞。
鹿鸣继续说：“刚才五点过的时候他们下来敲门，拿着几件没来得及用上的小家电给我，体脂秤榨汁机之类的小玩意，说是走得急，实在没法带不了。”
于是莫离急切追问：“楼上那个女生，她有没有说为什么急着搬家？”
“女生？没有女生，是两个男人啊。”
欸？
“不过听他们说，之前好像的确是三人合租的，另外那个人两周前就已经退租了，他们两个一合计，都不想分摊三人份的房租所以才赶在月底之前转租出去了，新的租客着急入住，所以他们今晚一下班就回来急急忙忙搬家。我猜，你先前看到的可能就是提前搬走的那个租客。”
“哦，有可能。”
莫离兴致缺缺，可对方好像打开了话匣：“你找她有什么事吗？或许可以去房屋中介那边打听一下。”
“不用了，没什么事。”
嘴上说着无所谓，莫离脑子里却铺满了问号。之前她就觉得在楼道里遇上住在四楼的女人和于小姐丈夫的出轨对象神似，然后于小姐收集证据准备离婚的时候，楼上的租户却巧合地般提前搬走了。
这让她隐隐有种奇怪的感觉，觉得什么地方好像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整件事情。
可怕。但愿是她想多了。
正准备结束通话，电话那头又问：“你在火车上？七点发车的那班吗？”
“是啊，”她有点惊讶，“你怎么知道？”
鹿鸣轻声笑了：“我在阳台上看到你的火车了。”
原来在某一刻，当她在火车上远远看着阳台上的鹿鸣时，对方也在看着搭乘着她的这列火车。
“哦。”她匆匆说，“那我先挂了。”
挂断电话的时候，莫离感觉自己的心跳突然急促起来。
——我在阳台上看到你的火车了。
没理由的，她觉得这句话好甜，简直要甜到心坎里了。试想，两人遥遥相望，眼里都是对方，却还没意识到对方也在看着自己。
这该多好嗑啊！
可是这两个人，是她莫离和那个鹿鸣。
一想到这个事实，莫离的心就凉了一大半，她非常抗拒，又觉得有点惋惜，况且，她现在根本没心思考虑这些。
***
回到家，莫离面对妈妈准备的美味宵夜破天荒地感觉没胃口，她把左手藏在口袋里匆匆钻进了自己的房间。
再次出来的时候，她已经换上了一身夜跑装备。她的算盘打得很好，出去跑步躲开和妈妈的近距离接触，然后在外面溜达一圈，等妈妈睡着了再回家。
这样就可以把手上的伤给糊弄过去了。
“你怎么啦？”妈妈凑上来询问。
为了不让她无端操心，莫离强装振作：“晚上吃多了，我出去跑个步，你先睡吧。”
她心虚地说着，做贼一样小跑到门口准备开溜。
“你的手怎么了？”
抬手开门的时候，还是被站在身后的妈妈发现了。
妈妈快步走到她身边，抓起她的胳膊低头一看，眼里满是惊恐：“你受伤了？”
完蛋。这回不光出不去，还得老实交代了。
妈妈拉着莫离，不由分说把她带到沙发里坐下，心疼地看着她手上的手指，一个劲地问“疼不疼啊”“严不严重”“去看医生了吗”。
还好还好，妈妈并没有黑脸追问她是怎么弄伤的。
人在父母面前总会有种被一览无余的感觉。原先敷衍甚至撒谎的念头被老实交代的冲动所替代，莫离只好又用有点夸张的乐观语气安慰妈妈已经不疼了。
“难怪你好久都没回来了。”妈妈心疼又埋怨地小声说，“遇到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和家里说一声，自己默默扛着......”
妈妈说着眼圈红了。
终于，她还是问出了莫离最担心的问题：“到底是怎么弄伤的？”
莫离有点为难，担心自己多管闲事被骂，尽量简短地回答：“之前在一个朋友家玩的时候，她老公突然闯进来和朋友发生了口角，没想到那个男的有暴力倾向，说着说着还要打人，我脑子一热就冲上去帮忙拉开，就被误伤到了。”
妈妈听完，脸上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你们，没报警吗？”
“报了。”莫离故作轻松，“那个男的被拘留了，还赔了我医药费。”
“你在外面交的都是什么朋友啊？”妈妈在了解情况之后终于开始生气，“早就劝你留在K市，留在爸妈身边，和你说了无数次外面危险，人心复杂，人心险恶，你就是听不进去......”
莫离赶紧拉住妈妈的胳膊央求：“妈妈，这件事能不能帮我瞒着，不要告诉爸爸？”
“你爸今晚在外应酬。”妈妈并不吃她这套，语气强硬地说，“刚才我已经发消息叫他赶紧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