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刻,丁方的心中没有恨意,但也一片空白。
直到张燕吼出了那一声住手,直到张方手中的长剑,再无寸进。丁方脑中的空白,才缓缓的恢复了色彩。
不久后,丁方才恢复了意识,诧异的看向了张燕。
为什么,为什么不杀他。他可是扬言,要将张氏诛族的人啊。
“这厮可恨,父亲为什么不让儿子杀了这厮。”别说是丁方诧异了,张方也是诧异,不服,不由转过头来,问张燕道。
“少将军所言甚是,此人张狂,实在可恨,当杀之以泄愤。”司马朗心中的期待落空了,这让司马朗有些恼恨。但是司马朗却没有显露在面上,而是做出了为张燕父子打抱不平的神色,说道。
“哼。”
张燕闻言冷哼了一声,但是没有表示,这一声冷哼是对张方发出,还是对司马朗发出。
但是张燕的心中,这一声冷哼乃是对于司马朗所发出的。
张燕的才智根本及不上司马朗,但是张燕的见识很高。他也能看出,丁方这样的人是小人物。
在汉室怕是多如牛毛,若是这样的小人物都是这般忠贞,汉室之可怕,也可以窥视一二。
在丁方之前,张燕本是倾向了四国,并准备欣然的接受韩侯这
个封号,以及上党,河东,河内三郡,以成立韩国。
张燕召见丁方,不过是想要借助汉室,多加上几个砝码,从袁绍的手中获得更多的一些城池,郡县而已。
说的不客气一点,就是利用。根本没有把汉室当人看,根本没有把丁方当人看。
但是此时此刻,张燕却是改变了。即感觉到了汉室的强大之处,自然是心怀畏惧。刚才丁方所言的,要诛杀张氏九族。
更是让张燕心中凛然,并且因此清醒了过来。没错,立国虽然好,但若是没有性命保住国家,那就没有任何的意义啊。
事到如今,张燕对于汉室,四国之间做出抉择,又犹豫了。
“刚才对先生有所怠慢,实在是我的过错,还请先生不要见怪。”想着,张燕深呼吸了一口气,起身对着丁方赔礼,歉然道。
“怠慢我不要紧,怠慢天子却是不对。”这会儿,丁方虽然保住了性命,但是也没想太多,不依不饶道。
“是。天子德重,天下所望,至尊无上。”张燕闻言没有犹豫,立刻说道。
“将军贤明。”丁方这才展露出了笑容,举拳说道。
张燕见此松了一口气,而后又稍稍的打量了一下丁方,见丁方满身风尘。于是,说道:“
我见先生满身风尘,未免有辱汉使之身份。请先生沐浴更衣之后,再行与我交谈出兵事宜,如何?”
“好。”丁方看了看自己的穿着打扮,不由自主也觉得这样未免辱没了汉使的身份,于是顺势说道。
见丁方点头了,张燕松下了一口气。而后,找来了一名亲兵,将丁方带下去沐浴更衣去了。
张燕则是不再理会司马朗,张方,而是坐下来,沉吟了起来。
而此刻张方心中多有不服,不甘心,但张燕乃是父亲,于是不敢妄动,只得坐在一旁,闷闷不乐。
而司马朗的心中,却是惊天海浪了。
刚才,张燕的态度,司马朗看在了眼中。知道,这丁方的出现,让他先前的一番表现,化作了泡影。
不说四国就不能结交张燕了,但这几率至少大大下降了。
此刻,司马朗的心中欲巴结,但又怕低声下气,更加没可能了。于是,深呼吸了一口气,故作冷漠道:“将军岂不知,史记,司马迁做春申君列传,语曰,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焉?而今将军虽重,然天子也非是弱者。若此刻不从,怕是来日就没有封韩侯,立韩国的好事了。”
所谓春申君,乃是战国四公子之一,权势滔天,重在楚国。春申君
有一个政敌,叫做李园。
李园想要取代春申君的地位,于是派人刺杀。春申君的门客得到了消息,禀报春申君,并建议率先动手。
结果春申君不从,最后,春申君被李园杀之。
后来,司马迁著实际,称之为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司马朗引经据典,以此来游说张燕,迫使张燕下达决定。
张燕对此仿佛是充耳不闻,甚至是连头也没有抬起一下。到是张方急躁了,这可是关乎立国的大事啊。
一旦立国,张燕就是韩侯,而他就是韩侯继承者啊,这种权势,实在是太诱惑了。
“父亲,司马先生说的对啊。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时,当诛那李园,率兵随从魏天子,进攻汉室啊。”张方张口劝说道。
“黄口稚子,安知天下大势?”张方被人利用,却不自知,太没自知之明了。张燕闻言怒不可解,怒瞪道。紧接着,张燕转头对着司马朗冷淡道:“如何决断,我心中有数,先生不必多言。”
此刻,张燕已经怒了。司马朗也不敢多言,只得无奈的沉默了下来。
司马朗都不敢多言了,张方就更不敢了。
于是,大厅内,不由沉默了起来。
“哒哒哒。”
直到一阵脚步声
响起,亲兵领着丁方回来的时候,大厅内的沉默,才被打破。
“将军。”丁方进入大厅之后,立刻朝着张燕行礼道。
“先生。”张燕也抬手对着丁方,还了一礼。随即,又细细的打量了一下丁方,此刻丁方已经沐浴更衣完毕了。
身上穿着的乃是士服,虽然丁方的长相实在是一般,但是穿上士服之后,却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