雯摇摇头道:“不用了,这些天,什么话都说完了。”
“在老人家心中,对于子女的嘱咐是永远说不完的。”
余闲淡淡道。
赵诗雯看了眼余闲,说道:
“想听听我和我娘的故事吗?”
余闲淡笑道:“你愿意说,我就愿意听。”
“谢谢。”
赵诗雯目露回忆之色,缓缓说道:
“自我记事起,我爹就死了,而我娘则是个泼辣的女人,小时候我很怕她,觉得有她这个娘真丢人。
后来我才知道,一个寡妇带着一个女儿,要是不泼辣一点,就谁都敢来欺负一下。
我八岁那年,同辈人都开始修行了,只有我还什么都不懂,每天在田里玩泥巴。
是娘在祠堂大闹一场,把我那死去的爹又拉出来让全族人认识了一边,才让我有了修行的资格。
娘的修为不高,平日里也指导不了我的修行,只能一遍遍对我说努力,勤能补拙。
好在我资质尚算不错,族学的先生教导也算认真,直到十二岁那年,我都是同辈最优秀的一批人。
但十二岁后,修行启蒙完毕后,我才发现修炼修的不仅仅是资质,还有资源。
人家有练气中期,练气后期的爹娘,甚至还有家老的嫡子嫡孙,他们一日的吃喝用度,就能让我修行半月。
他们能随时找到族中的高手请教。
我只能一遍遍修行族中的基础功法,领着族中给我和我娘的那份微薄补助。
为了能让我不落后人,我娘很早就不修行了,连灵砂这种东西,我们都是一分一分的掐着用。
但还是没有用。
我慢慢泯然众人,唯独一张脸蛋出落得不错,在同辈中颇有艳名。
呵呵,在一群吃不着葡萄就喊酸的小屁孩宣传下,我成了水性杨的女人。
我那时候才十四岁。
后来德春伯伯回来了一趟,他成了迎仙阁的管事,在他的帮助下,我入选族中才俊名单去往上阳城。
就这样,我成了老祖宗大宅里的一个洒扫侍女,而我娘为了省下几块灵石就在棚户区租了间房子住。
就这样,我和我娘在棚户区生活了七年。
这七年中,我无数次想过放弃,不少人都想要我这具身子,出的价码也算不错。
好在有赵家嫡女的名头,他们还不敢用强。
林家那位少爷只是其中一个,而我们那位愚蠢的少族长就这样在酒桌上把我送了出去。”
赵诗雯抬起头,看着余闲,眼中露出柔光。
“然后就在我绝望的时候,遇到了老爷。”
闻言,余闲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他比那位林少爷没好到哪儿,都是见色起意,还猴急得很。
“从此我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我把娘偷偷接进了城,在城里租了房子。
而我娘也是那时候变了,她不再泼辣,眼神变得温柔。
每次我回去看她的时候,她总是催着我走,怕我待久了,让老爷你有意见。
其实我知道老爷懒得很,根本不会在意这些小事。
后来回了赵家,我担心娘的安全,就让她继续待在城里,直到后来老祖宗出事,娘和德春伯伯回了家。
这时候我已经是赵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主事,我带着娘要去找当年欺负我们的人报仇。
结果娘却拒绝了,她说都是一家人,不要计较那么多。
我答应了娘,然后回头就把当年欺负过我们的人送到了最艰苦的地方挖矿。
这些年,其实我娘过得一直很孤单,所以才在院子里养了那么多小鸡,对了,还有一只狗旺旺。
但她从没有向我抱怨过。
走的时候,娘说这辈子最骄傲的事情就是有我这个女儿。
可我连回头再看她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说着说着,赵诗雯已经泪流满面。
“老爷,我是不是很自私?”
余闲点点头:“算是吧。”
“但你老爷我连爹娘都没有,一睁眼就是孤儿,可能无法与你感同身受,不过我可以借你一个宽厚的肩膀。”
余闲张开手,将赵诗雯揽入怀中,任由泪水打湿了衣襟。
分别总是常态。
他不可能再在上阳城留个十几年,让赵诗雯送老人家百年终老。
嗯,原本是可以的。
但宰了林老祖后就不可以了。
余闲看着远方悠悠飘过的云彩,心里暗道。
他才是最自私的那个人。
但这也才是他,不会被任何东西所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