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新书记,他媳妇不乐意,干脆就送给了左邻右舍。
三天后,王家川跟新书记交接好了工作,家里面也都处理妥当。
林场安排了摩托卡,先送王家川两口子去松江河,然后松江河局里再安排大车,连人带东西,一起给送去汤河林业局。
林场众人知道王家川要走,不少人都去车站送行。
“王书记啊,不管走到哪儿,记得常回来看看,这也是你的家。
到那边了给来个电话,别让我们记挂着。”有人这么说。
“哎,放心,到那边肯定往回打电话、写信,你们要是有空了,也去汤河林业局找我啊,到时候我请你们吃饭。”
王家川笑呵呵的跟众人道别,然后上了摩托卡。
摩托卡司机发动车子,载着王家川夫妻驶离小火车站,王家川从车窗伸出手,朝着众人挥手。
“都回去吧,有空写信。”车子很快就开走了,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唉,王书记这人是真不错,工作能力强,对人还和气,说实话还真是挺舍不得他的。
也不知道,这新来的书记,还要怎么折腾呢,唉。”
众人见摩托卡跑的没了影儿,各自转身往回走,一边走,一边长吁短叹。
“咳,管那些呢,咱上一天班儿,给咱一天的钱,只要不克扣我工资,爱咋咋地。
他要是影响我挣钱,嘿,那咱就说道说道。”有人满不在乎。
新领导咋地?新领导也是人,大家伙儿都是林业系统上班,谁也不比谁多个脑袋,怕啥?
“那工资是国家给的,跟他有鸡毛关系?咱干咱的活,到月领工资就完事儿了。管他谁当书记呢,对吧?”
“对,对,就是这话。”众人纷纷附和,一起往家走。
对于普通工人来说,上头领导换不换的,影响真不大,他们照常干活领工资就完事儿了。
可谁也没想到,林场这位新来的书记冯宝升,真要烧这三把火。
冯宝升打着支援国家建设的旗号,要求今年提前开始木材的采运生产,九月份一线生产人员就要到山上去驻勤采伐。
争取今年加倍完成上级布置下来的生产任务,产量再创高峰。
然后,冯宝升又嫌科室和后勤人员臃肿,要调整一线工队和科室、后勤人员的比例,将大量科室人员调去工队干活。
这其中,就有保卫科的事儿。
冯宝升觉得保卫科人太多了,连李正刚一共十个人,平常根本用不上,留四五个人就足够了,其余的都调工队干活去。
保卫科里大部分都是复转军人,身强力壮的,去工队干活也不要紧。
可后勤那边,有不少都是丈夫采伐出事故死了,家里孩子小,媳妇接班的那种。
这些女的没法去一线采伐,场里只能把她们安排在食堂或者仓库打打杂啥的,也就是给人家一个出路。
也巧,那天冯宝升下去检查的时候,几个看仓库的娘们儿没啥事儿,就坐在一起织毛衣闲聊。
这下让冯宝升抓了个现行,就觉得原本场里安排的不合理,太浪费人力了。
于是,冯宝升让人调查一下,后勤相关部门有多少这样的人员,精简三分之二。
把这些人都安排到火锯房去干活,把火锯房的那些男人们调到山上。
林场火锯房有两台火锯,专门处理各类木材,将木材按照要求锯成木方或者木板啥的。
这是个出大力的活,大老爷们儿在火锯房干一天,都腰酸背疼的呢,这些女人过去了,她们能干得了么?
郑先勇等人找了冯宝升好几次,可冯宝升执意如此,还拿什么女人能顶半边天之类的话,来堵郑先勇他们的嘴。
没辙,那些女人就只能去火锯房干活了。
不得不说,东北老娘们儿个个儿都挺虎,都有个不服输的劲儿。
这些人调到火锯房,顶着两台火锯震耳欲聋的声音,将那些粗木头、细木头、长木头、短木头、好木头、烂木头各种切割。
使其成为木方、木板等各种产品,然后运到局里,销往其他地方。
在这样的环境里,女人们渐渐养成了大嗓门粗喉咙,嬉笑怒骂的声音,比火锯的声响还大,一个个都练的钢筋铁骨力气不亚于老爷们儿。
冯宝升这三把火烧下来,整个儿林场一团乱,郑先勇几次找冯宝升吵,想要制止这种局面。
可这位新书记根本不听,反倒说郑先勇太过保守,没有革新精神。
同时,这位还往上面打电话告状,说郑先勇不配合工作等等。
郑先勇因此,挨了上级的批,弄得他也没辙,只能大撒手,啥都不管了。
盛希平原本在保卫科,这回也调动了,直接被安排到工队,上山伐道影子、修路,为接下来的木材采运做准备。
好歹盛连成岁数在呢儿,又有技术,没有他在小修厂镇着不行,冯宝升这才没把主意打到盛连成头上,依旧让他兼任小修厂厂长。
一转眼,鸡飞狗跳的日子过去了大半个月,放暑假的周青岚和盛希安,终于回来了。
“妈,我大嫂和二哥回来了。”盛希泰一路小跑,进大门就喊道。
盛希平上山干活去了,就连盛希康,也被归到了知青队,一起上山劳动。
所以周青岚他们回来,盛希平没工夫去松江河接。
周青岚在娘家住了一晚上,七月三十一号这天,坐小火车回了林场。
盛家这边提前接到消息,张淑珍打发了盛云芳姐妹还有盛希泰,去小火车站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