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内烛光飘摇,灯火烁烁下少女模样楚楚动人,宛如莲花初开,千娇百媚。众人目光落在她身上都是一滞,顿时场面安静下来。
就见那少女袅袅婷婷地走到言昱安面前,盈盈一福,然后她红唇轻启,“民女愿为大人献上一支舞,还望大人准允。”
言昱安持起酒杯,慢慢饮了一口,而后掀眸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子。这时,一旁的中年男子半倾着身子凑近言昱安耳边,低声说着什么。
言昱安神情淡淡,未置一词。倒是一旁的男子递去一个默许的眼神,很快乐伎们便开始吹奏着情丝缠绵,柔肠百转的曲调。
恍惚间,好像看见一朵绿云飘然而至,伴随着一阵香风扑鼻,众人眼睛一亮。
少女曼妙的舞姿,令得在场众人一个个心荡神驰,就在大家如痴如醉欣赏舞姿时,陈英悄悄往前挪步,抬起头朝主榻方向眺望。
就在她抬头的一瞬间,她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就要撞到榻几上。还没来得及庆幸,就看见榻几上被洒出一滩酒液,更可怕的是,榻几后那人身上也浸湿了一大片。
“小的该死,小的这就给您擦干净。”陈英慌忙从怀中取出帕子,神色慌张地低头擦拭着。
“罢了罢了。”声音里有些不耐烦,但当那人看清陈英的脸后,瞬间激动得说话都带着颤抖,“你,你不是言大人身边的人吗?”
陈英浑身一僵,抬头看向面前的男子,确认自己并不认识他,心中越发疑惑。就在这时,那男子似乎也意识到什么,表情有些不自然,“我在狮吼山曾见过你的。”
又怕陈英不相信,赶忙解释了句,“言大人与我们韩将军交好,韩将军便派我过来给言大人帮了一点小忙,是以今日能在这里遇到你。”
随着他这话一出,陈英缓缓跌坐在地上,这才松了一口气。她仔细打量面前的男子,隐约是有些眼熟,却仍是想不起来。看见男子脸色泛红,神情有些紧张,她不由赧然一笑,“我叫阿英,不知这位大哥该如何称呼?”
女子的声音清润动听,并不像是受苦之人,这让他稍稍放心。原以为这趟见不到她,竟没想到如此机缘巧合,雷成稳住心神后,认真地看着她,眼底闪过一瞬犹豫,最终慢慢吐出两个字,“雷成。”
和北狄的最后一场战役,很快就要打响了,这个时候若是跟她相认,只会让她日后忧心牵挂。还是再等等吧,等到功成名就的那一天,他定要敲锣打鼓地将她接回家。
他不露声色地打探着,“你一直是跟在言大人身边吗?”
“是啊,我从小便伺候他。”陈英随口扯了个谎,脸上还扬起一个灿烂笑容。
一句话,瞬间让雷成浑身汗毛乍起。他强忍着心底翻腾的怒火,偏过头去,眸光阴沉地盯向主榻方向。
陈英瞧见了,觉出他眼底不善,便也歇了继续聊下去的心思。她捧起酒壶,然后快速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刚走了几步,正好一曲终了。跳舞的少女气息微喘,朝着言昱安盈盈一拜,却久久不见人叫起。她惶惑不安地抬起头,却发现言昱安正与旁人交谈甚欢,从始至终未曾分给她半个眼神。她咬着唇,尽管心怀不甘,但还是黯然退下。
这情形显然陈英并未在意,只是等到宴席过半,方才渐入主题。言昱安与粮商富户们正在激烈交谈,她好奇心起,想要凑近去听一听。
心随意动,她捧着酒壶走到角落里,然后沿着墙壁,一点点朝主榻方向挪去。突然的,有人朝她挥了挥手,示意她过去斟酒。那位置恰好就在主榻旁边,电光火石之间,陈英闭着眼背过身去,装作没看见。
朝她挥手的肥胖男子正是此次囤积米粮的富户,原本想借着灾荒大发横财,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说,反倒是自己高价收购的米粮全都砸在手里了。
今晚前来赴宴,心里原就压着火,方才又听言昱安软硬兼施的一套说辞,心里越发的憋屈,几杯酒下肚仍旧难解躁郁,正愁没地方撒气,就碰见这么个不长眼的。
“你,就是你,过来斟酒!”肥胖男子气喘如牛,见陈英背过身去,心头怒火更甚,他咬牙切齿地瞪向陈英,“还不快滚过来!”
几乎同时,无数道目光齐齐射了过来,陈英双腿一软,险些就要跪下来。
这时,四周陡然变得安静,言昱安也注意到这里的动静。他的目光有些寒意,紧紧盯着墙角那道熟悉的身影,然后不紧不慢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