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凌风听了这话,不由得血涌双颊,胸中情怀激荡,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不是傻子,如何不懂赵敏做这一切,为了什么?
就是为了跟着自己,但又生怕自己为难,竟替自己将一切说辞都想好了。
而且这是无懈可击,不违半分江湖道义的说辞,与自己声名无有半分伤损。
但对她自己,一个妙龄女子被造反头子抓了,她再是蒙古贵族,那流言飞语也受不住。
卓凌风不由的心跳加快,转眼望去,赵敏秀眼圆睁,眼中透出深深的希冀。
直面的这一刻,卓凌风就觉仿佛有人用凿子,对脑子用力敲打了一下,头疼欲裂。
卓凌风急忙深吸一口真气,脑中异感散去,眼前清明起来。
眼看赵敏不管是为了一屡情念,还是真的想要观战,都已牺牲至此。
可自己怎么做,都是大为不妥,犹豫再三,还是缓缓道:“你是真的傻,你如此费尽苦心,但我怕你留在武当山,见到了张无忌,会觉得自己以前很可笑,也会极度懊悔如今所发生的一切!”
赵敏眼见卓凌风久久不言,心中酸苦,听了这话,精神一振,一摆手道:“我当是什么呢?你不用替我担心,武当派一向看重恩义,我既然是你的朋友,他们若找我报仇,就是不给你面子,如此岂非忘恩负义?这可大大违背了侠义道做派,岂是武林泰斗张真人之所为?
至于张无忌再是魔教教主,他也是张三丰的徒孙。武林之中最重师道,他敢欺师灭祖?
他有几个胆子,敢违背太师父的教诲,跟我为难?
况且虽是阿三用大力金刚指,捏碎俞三侠四肢,终究是他娘伤害在前,阿三在后,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是他爹自己过不去心里那道坎,这才自刎而死。他娘也是殉情,不愿意离开丈夫。
那时我尚且未出生,他又凭什么找我报仇?
至于殷梨亭也不是我用毒药抓住的,是他自己技不如人,被打断了四肢,我给他药治好也就罢了,已经给了他们天大的面子了,还要我怎样?”
卓凌风微微一笑,道:“你有纵横之才,大有张仪、苏秦之风,自是不惧张无忌向你寻仇。他也是个是非分明的君子,也不会向你寻仇了,只是你不知,我这番难言的苦衷罢了。”
卓凌风的深意当然不是赵敏所理解的。
他是害怕赵敏见了张无忌之后,出现非其不嫁的那一幕!
这两人虽是“官配”,卓凌风也没有想拆散二人的想法。然而赵敏在武当山之举,稍有见识之人,都看出她对自己有情,将好好一场武林大争斗,变成了小孩子过家家!
嗯,姑且算是汉、蒙、西域数百武林名手夜游武当山吧。
最主要的就是,赵敏与任盈盈不同。
盈盈性情端严羞涩,认准一个死不回头。
再对自己动心的那一刻,一个平平无奇的令狐冲再出现在她面前,她也不会正眼去瞧,两人没有接触的机会,更没有了解的机会。
然而赵敏热情似火,敢爱敢恨,张无忌谦谦君子,盖世神功震动天下,赵敏素闻张无忌之名,若见了本人,心中觉得他才是自己最适合的良配,这也是大有可能的。
而这又非他们如原轨迹中的一见倾心,而是彻彻底底的移情别恋。
那时赵敏回想起。对自己所做的一切,她情何以堪?
她自己肯定后悔对自己所做的一切,心里必然不痛快。
自己心里也必然膈应!
他们相遇相知生情,那是天定得缘分;可通过自己牵桥相遇,然后再互生情愫,自己被弃如敝履,成了背景墙,那成什么了?
虽算不上乌龟王八,但这一幕一旦出现,他顷刻间将会被江湖上的人引为笑柄。
尤其赵敏此时还刻意宣扬他在武当山的战绩。这时捧的有多高,到时候跌的就越惨!
饶是赵敏聪明无二,又哪知卓凌风思绪翻江倒海,言中之深意。
“什么苦衷?”
赵敏微微苦笑:“我不是要打探你们结盟机密,更不是没羞没臊的非得嫁给你!
只是信以为政、信以交友,信以立身的道理,我虽是女子,也深以为然。这世上并非你卓帮主一人,才是一言九鼎!
待武当诸侠都放回来,我答应你的事都做到了,你我之间互不相欠了,就可以桥归桥,路归路!
那时我也可以不留遗憾的回大都了。”
卓凌风皱起眉头,喃喃道:“互不相欠!”眼中陷入了恍惚:“不留遗憾!”
赵敏谛视着他,睫毛长密浓黑,面庞俊秀,棱角分明,嘴角一丝笑意又无奈又迷茫,觉得心都已融化了。
忽地,心中又是一酸,转过头来,不禁扪心自问:“他有情有义,处处舍己为人,人人见着无不敬服。
就连灭绝老尼这等老顽固,都拿他当儿子一样看待,我却是个心思狠毒的蒙古妖女,与他隔了万水千山,真有可能吗?”
山顶一时沉寂下来,二人并肩而立,目视雄伟山川,虽不言语,心中情怀念头,却是前所未有的强烈。
过得良久,赵敏长长叹一口气,说道:“还有件事,我想跟你说。”
卓凌风微一颔首道:“好,你说。”不知不觉间,他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柔和。
赵敏瞥他一眼,眺望远处,幽幽说道:“卓凌风,我马上就要十八岁了,你刚才说的很对,我父王爱我之心极为深重,这就导致对我溺爱太过。
我从小就很是任性,他对我行走江湖的想法,不得不放纵,然则这次过后,他定然会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