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中,一处偏僻的池塘边,不起眼的小厨房里——
“诶,适可而止!我做这些还有用处,你别都吃完了!”
“不必对比了,都不怎么样,刚好你可以重做。”
某人不理对方的警告,一身藏蓝色锦缎常服,无甚绣路暗纹,竟衬得更加慵懒闲适,而脸上惬意自在的神色仿佛出卖了他对这几盘糕点的点评。
一间并不宽敞的小厨房,勉强挤下两人的身量,但工具处处整洁、食材样样精细。下厨之人更是高挑俊朗、样貌不凡。一身御厨制服穿在他的身上,再美味的珍馐也没有这一幕秀色可餐。
一旁的某位“好吃懒做”,则更加俊美妖孽。
如果厨师是正人君子、大家风范,那此人则是邪魅众生、冷俊孤傲。
“太后就要为皇上选秀,你可听说?”
“那又如何。”王俊依然一副冷淡神情,不过一听到皇宫的事,自然没了刚刚的自然神色。
“你当真不知道?”厨师面露疑惑,很是为他这个好友担忧,知道他最不喜这些。
“否则···你以为太后为何要给我这个差事?”
王俊欲言又止,一副了然于胸的释然,自不用说他也太知道此次太后的目的,想到那个差事,王俊一个头两个大。
不觉整个人弹起,一边说一边掸掸身上的食物残渣,
“走了,城门,迎亲!”
为低调行事,李嬷嬷和清蔓乘坐的马车虽为太后亲派,却不显华贵,从外看不出品阶,但一进到马车中,清蔓还真是第一次看到了皇家的仪制。
锦缎坐垫雕金绣银,流苏坠地齐整精致,寻常人家恐怕连年衣都用不起的料子,皇家竟然仅仅做成了坐垫。
而窗帘更为繁复,里层半隐半透的纱幔绣纹是繁复大气的百合,外层厚重丝绸泛着柔光乃自由的藤蔓。
果然质朴其外,金玉其中。
清蔓看出李嬷嬷对她的善意,她没放过这个机会,趁机多学学宫中规矩,兴许都是保命的要义。
刚上车待熟悉起来,便不断请教。
李嬷嬷见她认真又虚心,也不觉得冗烦,都悉心教授。
不过看似她的眉头心绪就没放松过。
“杨小姐如此温婉可人,想必在宫中也能有所作为,再不济,也能谋个女官来做做,自有大好的前程,杨小姐不必担忧,况且太后也会多方关照,还请小姐宽心才好。”
李嬷嬷倒是真的相中这个知书达理的小姐,虽家父仅为知府,不比盛城那些贵女们千娇万贵,但小家碧玉最是温婉称心,况且杨大人当面书生意气、杨夫人满腹才情,养出的女儿自不逊色。
“嬷嬷客气,叫我我晚儿便好,多亏嬷嬷一路上的指教,晚辈在宫中便能更为妥帖安然。”
清蔓这乖巧的模样,李嬷嬷看着自是欢喜,难免处处都多交待一些。
诸多信息确实大有用处:
比如此次甄选若有德才兼备者不愿选为妃嫔,还可以当选女官;
比如这次不止给皇帝选妃,还会为一些王侯大臣家的公子赐婚。
因而本次甄选规模宏大。
自然标准也更为严格,参选的都是顶好的良家贵女,有推荐才能进宫。
进宫难,出宫则更难!
首先资质一般的可能最先被赐婚给朝中臣子家中,而被逐出宫则比较难掌握力度,罪责重了容易受罚且连累家族,而过错轻了则不至出宫,却会在宫中吃尽苦头。
不被赐婚、不连累家族、不暴露身份、不受责罚······
看来最为要紧是不能被赐婚,否则替嫁之事迟早成为催命的雷弹。
安然出宫这条路,恐不好走。
一路安稳,顶着烈日出发,披着夕阳终于到了盛城脚下。
一路上李嬷嬷对清蔓可谓是照顾有加,清蔓也甚是感激。只是因着自己的身份和顶着的秘密,不敢太过放肆。随时都是谨小慎微的模样。
不想这样的清蔓在李嬷嬷眼里才更适合宫中的生活。
李嬷嬷看到清蔓眉头拧着,不免又宽慰起来,忙递上手里的糕点。
“晚儿小姐先垫口肚子,待进了城,便去私宅里好生款待,做些梳洗不急进宫。”
“车内何人?可有进城文帖?”
清蔓的眉头一直深锁,目光呆滞,也顾不上李嬷嬷说了什么,忧心烦扰竟突然被守城将士的一声盘问打断。
因着是太后私下低调吩咐,没有动用宫中的车架,又没有任何的族徽、府牌,将士们上前盘问乃是职责所在。
李嬷嬷不慌不忙,隔着门帘递出腰牌,才顺利通行了。
清蔓未见任何声响,微风掀起的窗帘边,看到跪倒一地的守城将士。
第一次,感受到了皇权。
不需要任何言语的,绝对的权威。这样的震慑仿佛在清婉的心上狠狠叩击。
终于,还是到了盛城了。
马车缓缓驶进城门。
“那车上何人?你们都跪地参拜?”
王俊自领了这巡守城门的差事,还从来没亲自来过,近日选秀在即,外地秀女自都从城门经过,刚到,便见到如此盛况,满城门的将领跪拜,他心中已有不悦。
“回王爷,是太后身边的李嬷嬷。”将士恭恭敬敬地回禀,不敢多说一句。
“太后?那车上可还有旁人?或者是否询问她因何事出城?”
“这···属下罪该万死,因嬷嬷未曾露面,卑职想恐是太后有所安排,不便多言,便未曾···未曾盘问。”